阳光很难照到那里，土包看起来依旧平平无奇。
但李清风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促狭之色！
他仿佛能看到…三单元四楼…那个躲在阴影里吐血的身影…在看到这份“加料”的工作备忘后…脸上那精彩绝伦的表情！
他拿起桌上那个印着“优秀员工”字样的旧搪瓷杯，里面泡着几颗红彤彤的枸杞。慢悠悠地吹了吹热气，啜饮一口。
嗯，今天这枸杞水…味道…似乎格外清甜？
……
三单元四楼，昏暗楼道拐角。
浓稠的阴影剧烈地蠕动着，如同煮沸的沥青。压抑的、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呛咳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低咆！
地上，三滩血迹触目惊心：清晨的暗红污血、上午的深黑污血、以及…刚刚喷溅出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鲜红血迹！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嘲讽的红色感叹号。
兜帽人枯槁的身体蜷缩在阴影最深处，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力量流失的虚弱感。反噬…比他（她）想象的…更加猛烈、更加恶毒！
“石神根…反噬…李…清…风…” 沙哑破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就在这时——
蹬！蹬！蹬！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伴随着一个年轻女孩哼歌的声音。脚步声在四楼停下。
“咦？这…这谁弄的？这么多血？！” 女孩惊讶的声音响起，带着嫌弃，“物业干什么吃的？也不打扫一下？臭死了！”
接着，是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发业主群里！让大家都看看！太不像话了！这卫生状况！还有安全隐患！万一谁踩到滑倒怎么办？”
兜帽人：“……” 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业主群？！拍照？！
还没等他（她）做出反应…
蹬！蹬！蹬！蹬！
一阵更加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抱怨：“让让！让让！哎哟卧槽！这什么玩意儿？屠宰场啊？！”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橡胶手套和口罩、背着大号喷雾器、手里还拎着水桶和拖把的保洁大叔出现在楼道口。他显然被眼前“血案现场”的规模惊呆了。
“哎！师傅！你来得正好！”女孩立刻指着地上的血迹，“赶紧清理一下！太吓人了！拍照发群里了都！物业电话多少？我得投诉！”
保洁大叔看着地上那三滩新旧叠加、颜色各异、还散发着怪味的血迹，脸都绿了，嘴里骂骂咧咧：“格老子的！又是哪个龟儿子养的疯狗？昨天西门岗小李就报上来了！催命一样！还让联系派出所抓狗！” 他一边抱怨，一边麻利地放下工具，从水桶里掏出几瓶强力去污剂和消毒液，又拿出几个印着“生物污染”字样的黄色垃圾袋。
“派出所抓狗？”女孩更好奇了，“这狗这么凶啊？”
“凶！咋不凶！”大叔拧开消毒液盖子，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他对着血迹最多的地方就是一顿猛喷，“西门岗小李写的条子！说这疯狗有攻击性！还自残！流这么多血还在闹！不是疯狗是啥？等着吧！逮着了肯定得打死！免得祸害人！” 他一边喷，一边用大刷子用力刷着地上的血迹，水混合着血污和消毒液流得到处都是。
阴影深处…
兜帽人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气得发抖！
疯狗…自残…流这么多血还在闹…等着被打死…
西门岗小李写的条子！
李！清！风！！
“噗——！！！”
这一次，不是老血。
而是一口…真正意义上的…怒极攻心的…心头血！
滚烫！鲜艳！喷溅在阴影深处！
兜帽人眼前一黑，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冰冷的水泥墙壁，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他（她）感觉自己的理智…在保洁大叔的骂骂咧咧和刷地声中…在女业主的拍照和“疯狗”的定性中…在那个该死的保安“小李”的工作备忘下…彻底崩断了！
“李…清…风…” 如同九幽寒风吹出的诅咒，在阴影中回荡。下一刻，兜帽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融入阴影…消失不见…只留下…墙角阴影深处…那一小滩…新鲜滚烫的…心头热血！
楼下岗亭。
李清风刚喝完最后一口枸杞水。
“阿嚏！”
他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声音不大、却极其清脆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表情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被枸杞水呛了一下。
然后，他放下搪瓷杯，再次拎起了那个红色的洒水壶，走向岗亭后面…那个背阴角落里的…小土包！
这一次，当清澈的水流第三次浇灌在那片新土上时…
那平平无奇的小土包顶端…
一小块泥土…微微…拱起了一个…黄豆大小的…小鼓包！
鼓包顶端…一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暗金色泽…一闪而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悄悄地…顶开了一丝泥土…偷偷窥探了一眼…这个…被迫打工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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