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的心猛地一揪,喉咙发紧:“爹,您放心,开春了咱一起打。”
父亲笑了笑,没说话,眼睛慢慢闭上了,呼吸却比平时匀了些。母亲悄悄对林骁说:“你爹这是高兴,这几日他总念叨,说看不到你成家了……”
晚晴端着碗进来,听见这话,眼圈红了:“婶,开春我就嫁过来,让阿叔看着我给您捶背。”
母亲握住她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好孩子,委屈你了。”
林骁走到窗边,看着漫天飞雪。雪落在院角的老梨树上,枝头压得弯弯的,像他小时候父亲给他做的弓。他忽然明白,所谓“修”,从来不是把老的换成新的,而是像母亲缝棉鞋那样,一针一线把牵挂缝进去;像晚晴纳棉袜那样,把暖意织进去;像他守着这炉火那样,把日子焐得热乎些,让身边的人能多待一天,多笑一声。
夜渐深,晚晴要回去了。母亲往她包里塞了块热糖糕,还有件父亲年轻时穿的旧棉袄:“穿上,别冻着。让你爹娘放心,我们阿骁会好好待你。”
林骁送她到院门口,雪地里的脚印一串连着一串,晚晴的脚印小,他的脚印大,像两串依偎着的省略号。“明儿我早点来,”晚晴的身音被风吹得发飘,“帮婶给阿叔熬药。”
“路上慢点。”林骁把围巾往她脖子上紧了紧,指尖触到她的耳垂,冰得像块玉。
晚晴“嗯”了一声,转身往村外走,红棉袄在雪地里晃,像团跳动的火苗。
回到家,见母亲正给父亲掖被角,父亲的手搭在母亲的膝头,两人都没说话,却像说了千言万语。炉膛里的火还旺着,映得他们的白发泛着金光。
“娘,您也睡吧。”林骁往炉膛里添了块煤。
“等会儿,”母亲的声音软软的,“你爹说,他梦见你小时候了,爬在梨树上摘果子,摔下来还攥着个梨不肯放……”
林骁的眼圈也红了。他知道,父母会老,会离开,但只要这炉火还旺着,这糖糕还甜着,这屋里的牵挂还在,他们就永远没走远。就像此刻,父亲的呼吸匀匀的,母亲的手暖暖的,而他守着这一切,把每个冬夜都焐得热烘烘的,等着天亮,等着开春,等着那些还没来得及说的花,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慢慢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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