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时,晚晴要回去了。母亲往她包里塞了块羊肉,还有半盘糯米藕:“让你爹娘也尝尝,阿骁炖的肉,比饭馆的还香。”父亲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塞到晚晴手里:“这是……我给未来孙孙准备的长命锁,你先收着。”
晚晴的手抖了抖,布包攥在手里,像捧着团火。“谢谢阿叔阿婶。”她对着林骁福了福,“林大哥,明儿我来帮婶拆棉衣吧。”
林骁送她到院门口,月光照着新落的雪,亮得晃眼。晚晴的脚印在雪地上踩出串浅坑,像串省略号。“路上慢点,”他说,“雪下得厚,别摔着。”
晚晴“嗯”了一声,转身往村外走,绿布裙在雪地里晃,像株刚冒头的春草。
回到家,见父母正坐在炕头看雪景。父亲的头靠在母亲肩上,母亲的手搭在父亲膝头,两人都没说话,却像说了千言万语。林骁拿过薄毯,轻轻盖在他们身上。
“爹,娘,明儿我把东厢房的炕修修,烧热点。”他轻声说。
“嗯。”父亲应着,眼睛没离开窗外的雪。
“那我去把剩下的酒收起来,等成亲时再喝。”
“去吧,慢点。”母亲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困意。
林骁抱着酒坛往储藏室走,雪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他想起父亲倒酒时颤抖的手,想起母亲缝棉裤时歪扭的针脚,想起晚晴红着脸接过布包的模样——这些碎碎的光阴,就像这坛陈年的酒,初尝时辛辣,细品却有回甘,藏着岁月的暖,和牵挂的甜。
他知道,父母会慢慢老去,像这坛酒,总有喝完的一天。但只要灶膛里的火还旺着,炕头的被还暖着,身边的人还陪着,这日子就永远有盼头。就像此刻,月光落在雪地上,父母的呼吸匀匀的,而他手里的酒坛,还藏着一整个春天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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