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名文职警员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马Sir,呢位系张师傅,上头请来嘅…特别顾问。”
来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背后却背着一个颇具年代感的帆布包。他面容清瘦,眼神锐利如鹰,最奇特的是,他脖子上挂着的不是一个罗盘,而一个由老旧U盘、电路板和一小块液晶屏拼凑成的古怪装置,屏幕上正流动着难以理解的波形图。
此人正是张十三,茅山派传人,但在科技洪流下,他将祖传的道法与现代电子技术结合,成了一名独树一帜的赛博道士。
“张师傅,”*马军虽然觉得荒谬,但还是耐着性子把案件记录推过去,“你睇下,系咪真系有啲…污糟嘢?”
张十三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个证物袋,里面正是一个“诅咒硬盘”。他手指轻轻拂过证物袋,他脖子上的“U盘罗盘”立刻发出细微的“滴滴”声,屏幕上的波形剧烈跳动,最终稳定成一个不断旋转的、由像素点构成的黄印图案。
他的脸色瞬间凝重。
“唔系普通嘅电磁干扰或者心理暗示。” 张十三沉声道,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呢啲硬盘,唔系储存设备。”
他抬起头,看向马军,眼神深邃:“佢哋系‘卵’。”
“卵?”马军一愣。
“无错。”张十三指向“U盘罗盘”屏幕上的黄印,“数据深潜者——一种栖息在网络深海,以人类意识同负面情绪为食嘅古老存在。呢啲硬盘,就系佢哋用来寄生、孵化嘅卵。里面嘅‘诵经声’,其实系一种精神污染程序,不断重复,削弱宿主意志,等黄印彻底成型,卵就会孵化,宿主嘅意识同生命力就会被彻底吸干,成为数据深潜者嘅养料同…躯壳。”
马军听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咁…点算?”
“要揾到源头,将呢啲‘卵’彻底格式化,或者…物理超度。”张十三掂了掂手里的证物袋,“带我去发现呢啲硬盘嘅地方。”
……
另一边,蕉皮已经快要崩溃了。
眼中的黄印像素点时明时暗,带来持续的眩晕和恶心感。那诡异的粤语诵经声又开始在他脑中断断续续地响起。他把自己锁在货仓里,惊恐地看着那堆“黑盘”,感觉自己像是在看守一堆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他试图联系肥佬黎,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机油,灌满他的胸腔。他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机械义肢无意识地敲打着墙壁,发出“铿铿”的噪音。
就在这时——
他的右手机械义肢,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关节处的伺服电机发出过载的嗡鸣,指示灯疯狂闪烁!
“搞咩啊!?”蕉皮大惊,试图用左手去按住失控的右臂。
但为时已晚。
只见机械义肢的手掌心,一块平时用来显示电量的小型LED屏幕,突然亮起!播放的却不是电量信息,而是一段极其复古、画面布满雪花噪点、色彩饱和度异常高的……广告!
画面里,一个穿着八十年代廉价西装、脸色惨白、笑容僵硬的主持人,正用一种欢快得近乎诡异的语调,推销着一款名为 “极乐往生口服液”的产品:
“各位观众!各位听众!而家系阴间广播电台!我哋隆重推出,跨越阴阳,直通极乐嘅——极乐往生口服液!”
背景音乐是走调的《欢乐颂》,混合着类似诵经的电子音效。
“饮一支,忘尽前世烦恼!饮两支,即刻位列仙班!饮三支…嘿嘿,包你落地府VIP待遇,孟婆汤都唔使饮啊!”
主持人旁边,几个穿着古装、但动作如同提线木偶的“模特”,正机械地举着玻璃瓶,瓶内装着浑浊不堪、冒着诡异气泡的绿色液体。
“数量有限!欲购从速!请拨打屏幕下方热线电话:切记!非亡者勿扰!生人勿近!!”
这段粗制滥造、阴间气息十足的广告,就在蕉皮惊恐万分的注视下,通过他自己的身体部件,在他面前循环播放!那冰冷的电子音和诡异的画面,与他脑海中回荡的诵经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逼疯任何正常人的亵渎合奏。
“关咗佢!关咗佢啊!”蕉皮发疯似的用左手捶打、拉扯右臂,甚至试图寻找义肢的紧急关闭按钮。但那广告依旧顽固地播放着,仿佛他的机械手臂已经连通了某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频道。
他明白了,肥佬黎给他的,根本不是什么财富,而是来自数据深渊的索命符!这批“诅咒硬盘”不仅污染了他的视觉和听觉,甚至入侵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就在蕉皮精神濒临崩溃,几乎要拿起工具拆掉自己右臂的时候——
“砰!”
货仓的铁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刺眼的阳光(或许是楼道灯光)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面色冷峻的马军,另一个,正是手持“U盘罗盘”,目光如电的赛博道士,张十三。
张十三的“U盘罗盘”正对着蕉皮,屏幕上的黄印图案疯狂旋转,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的视线扫过蕉皮那双布满黄印像素点的眼睛,又落在他仍在播放“阴间广告”的机械右臂上,最终,定格在角落里那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盘”上。
“数据深潜者嘅卵…已经开始孵化。” 张十三的声音低沉而肃杀,“再迟一步,你嘅灵魂,就会变成佢哋登陆现实嘅第一块踏脚石。”
他上前一步,从帆布包里掏出的不是桃木剑,而是一把通体漆黑、缠绕着导线、顶端闪烁着蓝色电弧的高压电击法杖,对准了蕉皮,以及他身后那堆不详的“卵”。
“而家,我哋要同呢啲来自数据深海嘅鬼东西,抢时间!”
深水埗的诅咒,才刚刚揭开序幕。而数据深潜者的阴影,正沿着网线,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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