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的晨露沾在梅苑的竹架上,顾念苏握着小锄,仔细松着陶盆里的土。那土是去年的旧土,混着晒透的红裸藤碎,被晨露一润,散发出淡淡的石香。陶盆沿的红漆被岁月磨得发亮,是曾外公当年亲手漆就的,此刻在晨光下,于土里投下浅浅的红影,似有故事流淌其中。
“红裸种要醒啦!”小石头捧着木盒欢快跑来,盒里是夏至时藏在地窖的“头仁”,仁上的红纹被潮气润得愈发鲜亮,“太爷爷说,处暑播红得选晨露未干时,这时土气最软,种下去才肯好好扎根。”他小心翼翼地将仁粒往陶盆边摆,仁粒碰着湿土,立刻裹上一层泥,宛如穿上了暖衣。
身着月白布衫的奶奶拿着一把旧木勺,勺柄缠着红裸藤条,“这勺是你曾外婆播种种用的,勺底的红裸粉,还是去年留存的呢。”她用勺在土里挖小坑,坑的深浅恰好能容纳一粒仁,“坑太深,芽顶不出土;太浅,经不住晒,得像给娃娃盖被子,不松不紧才合适。”
女孩提着小竹篮蹲在陶盆旁,篮里是筛好的细沙,“太奶奶说,处暑播红要掺沙,沙能透气,仁在土里才不会烂根。”她往每个小坑里撒点沙,沙粒落在湿土上,泛着微光,仁粒被沙一衬,红纹更为显眼,好似躺在软床上的珍宝。
小陈的孙子背着布包跑进来,包里是新收的芝麻,籽粒饱满,“太爷爷让我拿这个来,说红裸种旁撒芝麻,芝麻发芽快,能给红裸芽当‘引路灯’。”他把芝麻往坑边撒,黑亮的芝麻混着红仁、黄沙,在土里构成好看的图案,风一吹,土香里掺杂着芝麻的油香。
顾念苏翻开《醒红记》,处暑那页夹着一片去年的红裸芽,芽尖的红已褪成浅黄,却在晨露中渐渐显润。页上记载:“处暑播红,如埋珠玉,土为床,露为乳,芝麻引其途,方得芽齐苗壮。”她指尖刚触到干芽,陶盆里的土突然微微动弹,是晨露渗得更深,将仁粒周围的土泡得发软。
“红裸种在认窝呢!”小石头趴在盆边数坑,每个坑都对着竹架的一根藤,“太爷爷说,坑位对好了,来年的藤能顺着架爬,不会互相干扰。”他数到第九个坑时,奶奶正好把最后一粒“头仁”放进坑,用土轻轻盖上,盖得均匀平整,仿佛怕惊扰了土里的期盼。
身着青布短褂的爷爷用红裸石片在陶盆边画圈,石片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暖红的痕,“这是给红裸种划定的‘家’,石气能护着它,不让虫咬。”他往圈里撒了一把草木灰,灰里混着红裸粉,“这灰是去年藤碎烧的,算是老藤给新种的见面礼。”
傍晚,梅苑的日头柔和了些,陶盆上盖了一层薄竹帘,防止鸟雀啄食。老人们坐在石桌边,用红裸藤条编新的小竹架,架上缠着红绳,“等红裸芽冒头,就把这小架搭上,让它顺着绳爬,像小时候扶着学步的杆。”张爷爷把编好的小架摆在陶盆旁,红绳在暮色里泛着浅光。
顾念苏在账本上写下:“处暑,播红裸种,安。”笔尖落下之处,陶盆里的土突然鼓起一个小包,是芝麻先出了芽,嫩白的芽尖顶着一点绿,如同给红裸种探路的小哨兵。她合上账本,听见土里传来细微的“拱”声,是红裸种在悄悄用力,要把芽顶出地面。
夜里的梅苑飘着泥土的腥气,陶盆的竹帘上凝着露水。顾念苏坐在石凳上,望着陶盆的方向,手腕上的红裸仁手链沾了潮气,比白天更显沉重。恍惚间,曾外婆的声音混在风里:“播红裸种,播的不是籽,是秋的实、土的软、人的等,藏在土里,等芽尖顶破壳,就把一整年的盼,都顶成向上的绿。”她往竹帘上洒了点水,水珠渗进土里,好似给红裸种递去了破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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