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九年中秋夜的御花园,月色像被揉碎的银箔,铺满了蜿蜒的青石板路,两侧挂着的朱红宫灯里,烛火跳动着,将 “福”“寿” 字样映在斑驳的树影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桂花与蜜糖的甜香。澄瑞亭中央的圆桌被擦拭得发亮,青瓷盘里码着的南北贡品透着精心 —— 江南新捕的大闸蟹还裹着湿水草,蟹壳青亮泛光,是苏州知府凌晨亲自督运进京的;苏州稻香村的桂花糕叠得整齐,糕面上撒着细碎的金桂,甜香能飘到亭外;最惹眼的是那盘酱色油亮的羊肉,盛在银盘里,旁边立着块梨木小牌,写着 “伊犁将军呈献 —— 两岁羯羊,慢火卤制”,肉香混着卤料的醇厚,勾得人食指大动。
江兰坐在江王氏身侧,指尖捏着块还带着余温的桂花糕,却没急着吃。她的目光落在那盘羊肉上,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二哥江柱子信里提过的 “雪天军帐里的寒味”—— 上月二哥的信里写得真切:“伊犁河封冻后,粮船要绕三天山路,遇上暴雪,士兵们煮玉米粥都得按勺分,掺着晒干的番薯干才能吃饱。有个新兵嘴馋,偷啃了半块冻硬的麦饼,还被将军罚了站。” 想到这儿,她悄悄把糕放回碟里,心里正盘算着能不能从兰馨银行调些速生玉米种给伊犁,就见苏培盛提着宫灯,引着胤禛和胤祥从月亮门走了过来,灯影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落在铺满银霜的路上。
“皇上吉祥!怡亲王吉祥!” 亭内众人连忙起身,锦缎衣料摩擦着发出细碎的声响。胤禛笑着摆了摆手,龙纹朝服的袖口扫过桌沿,带起一缕微风:“今日是家宴,不用拘着君臣礼数,都坐。” 他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贡品,指尖在银盘边缘顿了顿,最后落在那盘羊肉上,拿起银筷夹了一块,入口后眉头却轻轻蹙了蹙:“这羊肉虽嫩,却比去年的少了些鲜气 —— 想来是路上冻得久了。” 他放下筷子,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伊犁离京城太远,军粮靠内地调运,遇着雪灾就误事。若是能在西北搞屯田,让士兵轮着种粮,再迁些农户去安家,既能补军粮,又能实边,岂不是两全?”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亭内瞬间静了下来。庄亲王放下手里的蟹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他想起康熙四十七年那次西北屯田,朝廷调了三千士兵,种了半年的小麦,最后遇上蝗灾,颗粒无收,士兵还累倒了不少,至今宗室里提起 “西北屯田” 都犯怵。他斟酌着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顾虑:“皇上,老臣不是反对,只是西北那地方,多是戈壁滩,土薄得能看见石头,水又少,之前康熙爷在位时也试过,最后还是撤了。再说军屯要抽士兵,万一边境有动静怎么办?民屯迁农户更麻烦,离乡背井的,农户未必愿意去啊。”
“庄亲王顾虑的是旧例,臣说的是新法。” 江兰放下碟中的桂花糕,起身时裙摆轻轻扫过凳腿,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走到亭壁挂着的西北舆图前,指尖在舆图上划过几处标着绿色的区域,那是她让兰馨社学生根据商旅报告补画的:“西北并非全是戈壁,伊犁河谷的黑土比江南的稻田还肥,河西走廊的沙壤土耐旱,最适合种速生玉米和番薯。臣查过农册,速生玉米在江南亩产三百斤,到西北种,就算水肥差些,亩产两百斤也能保证,三个月就能收;番薯更耐旱,埋在沙里就能长,亩产还能更高。”
她顿了顿,指尖移到舆图上的伊犁河:“至于军屯,臣建议‘轮耕制’—— 伊犁军营有五千士兵,分五批轮换,每批一千人,留四千人守边,一千人种地,每人种两亩,算下来一年能收四十万斤玉米,够军营三个月的军粮。民屯就从江南、山西迁无地农户,兰馨银行给每户贷二十两银子,买种子、农具和盖房的木料,年利五厘,秋收后分三年还,不用急着还本。另外,臣还想在民屯区建‘互助社’,让先迁过去的老农户带新农户,教他们认土、浇水,这样农户也愿意去。”
胤禛的眼睛亮了亮,身体微微前倾:“那水利呢?西北缺水,光有粮种不行。”
“臣早有打算。” 江兰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的图纸,展开后是她根据江南修堤坝的经验画的西北水渠草图,“从伊犁河引主干渠,再分支流到军屯和民屯区,主干渠宽五尺、深三尺,用夯土加石灰砌边,防渗水;支流宽三尺、深两尺,够灌溉就行。江南修堤坝时用过这种法子,能省三成水。”
她刚说完,胤祥就起身走到舆图旁,指尖落在河西走廊的民屯区边缘,语气带着多年处理实务的细致:“江姑娘的方案周全,但有两处得再细些。一是农具 —— 西北的土比江南硬,西洋犁铧得改,得把犁尖加粗,犁杆加长,让农户省力;二是农户的过冬房 —— 西北冬天冷,临时住房得用土坯砌墙,屋顶盖茅草加泥,还得在屋里砌火炕,不然农户容易冻病。”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地方官,臣在江南查贪时,知道有几个知县懂农务还清廉,比如苏州的李知县,去年帮着补种玉米种,没多拿过农户一分钱,派他去管民屯,肯定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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