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七年十月,西宁军营的寒风比往年来得更早,卷着沙砾砸在中军大帐的帆布上,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极了帐内压抑的哭咽。年羹尧背对着帐门站着,玄色铠甲上的金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手里的马鞭被攥得指节发白 —— 刚才从京城传来的密报,彻底压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年家在江南的最后三家商号,被瑞祥号联合本地商户瓜分,连他母亲留在苏州的老宅,都被债主抵押了出去。
“将军,甘肃副将张毅求见,说瑞祥号的粮车到了,想请您定夺卸粮的时间。” 亲兵的声音带着颤音,小心翼翼地撩开帐帘,生怕触怒这位近来愈发暴躁的将军。
年羹尧猛地转身,马鞭 “啪” 地抽在桌案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大半:“定夺?一个副将连卸粮都定不了?让他滚进来!”
张毅 —— 甘肃副将,之前是年羹尧的旧部,因做事谨慎,在年家失势后仍被留用。他捧着粮车调度单,快步走进帐内,刚躬身行礼,就听年羹尧厉声质问:“瑞祥号的粮车昨天就该到,为何拖到今天?你是不是跟江兰的人串通好了,故意延误军需?”
张毅一愣,连忙解释:“将军息怒!昨天西宁城外下了暴雪,山路被封,粮车才耽搁了半日,今早雪一停就赶来了,绝无串通之事!而且瑞祥号的粮质您也知道,每石都过秤,颗粒饱满,士兵们……”
“士兵们怎么?” 年羹尧打断他的话,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士兵们现在只认瑞祥号,不认我这个将军了是不是?!” 他猛地上前一步,抽出腰间的 “定边刀”,刀光闪过,张毅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就已溅出血花,身体 “扑通” 倒在地上,调度单散落在血泊中。
帐内的亲兵们吓得齐刷刷跪下,头埋得贴地,连呼吸都不敢重 —— 这是半个月来,年羹尧斩杀的第三个将领了:前两个,一个因为 “对军需调度有异议”,一个因为 “没及时通报瑞祥号的粮讯”,都成了他刀下亡魂。
“把尸体拖出去,扔去喂狼!” 年羹尧将刀上的血甩在地上,语气冰冷,“传我命令,以后瑞祥号的粮车到了,必须先由我亲自查验,任何人不得擅自卸粮!”
亲兵们连滚带爬地拖走张毅的尸体,帐内只剩下年羹尧一个人。他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血迹,突然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笑声里满是绝望 —— 他知道,自己正在失去军心,可他控制不住,失去了权势、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商号,他只剩下这把刀,能让他找回最后一点 “将军” 的尊严。
张毅被杀的消息,像一阵风,很快传遍了整个西宁军营。伙房里,士兵赵勇和陈二捧着刚盛好的米粥,看着碗里饱满的米粒,却没了往日的食欲。
“张副将就这么没了?” 陈二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满是恐惧,“就因为粮车晚到半日,将军就……”
赵勇喝了口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嘘!小声点!没看见昨天李参军就因为说了句‘杀得冤’,就被将军打了四十军棍,现在还躺在内伤营里?年将军现在疯了,咱们可别撞枪口上。”
旁边的老兵王大叔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想当年,将军还没这么暴戾,可自从年妃被囚、商号倒了,他就像变了个人。以前咱们吃年家的掺沙粮,他不管;现在瑞祥号给咱们送好粮,他倒处处刁难 —— 这哪里是为了军需,分明是怕咱们忘了他年家的恩!”
这话戳中了不少士兵的心思,纷纷点头附和:“是啊!上次瑞祥号送的冬衣,又厚又暖,将军却让咱们先交旧棉甲才能领新的,不少兄弟的旧甲早就破了,只能冻着等;还有抗冻麦的种子,农科园的学生来教咱们种,将军却不让军营周边的地给咱们种,说‘士兵只该练兵,不该种地’—— 这不是断咱们的活路吗?”
中军大帐附近的将领营房里,西宁总兵周平正和宁夏副将吴磊低声议事。周平看着桌上的军饷清单,眉头紧锁:“年将军又扣了咱们半个月的军饷,说‘西北军情紧,军饷要优先用在刀刃上’,可刀刃在哪?是他手里的刀,还是咱们的命?”
吴磊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我收到京城朋友的信,说年家在江南的商号全倒了,将军现在就是强撑着。咱们得想办法自保,再跟着他,迟早要被连累。你看十三爷那边…… 能不能递个话?”
周平摇了摇头:“十三爷的人在军营里安了眼线,肯定知道这边的事,只是没动静 —— 估计是在等皇上的旨意。咱们再等等,别轻举妄动,免得被将军抓住把柄。”
此时的兰州城,兰馨医馆的分号里,郎中林墨正对着一盏油灯,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刚收到的消息。林墨是江兰从京城派来的,表面上是给士兵和百姓看病,实则是收集军中动向 —— 兰馨医馆在西北的分号,几乎每个军营附近都有,士兵们有个头疼脑热,都愿意来这里看病,一来二去,不少人愿意跟他说些军营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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