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一年冬,京城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胤祥带着一叠奏折,急匆匆闯进了瑞祥号。彼时江兰正和兰馨社的吴成核对江南丝绸的冬装订单 —— 苏州分店送来的湖绉卖得极好,已追加了三百匹的生产,见他脸色凝重,棉袍领口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指尖冻得发红,便知定是新政推行遇了急难。
“江姑娘,你快看看这个!” 胤祥把奏折往桌上一放,朱批的 “荒谬!”“严查!” 字样刺得人眼疼,“摊丁入亩推到山西、河南,竟闹出了民怨 —— 阳曲县的小吏算错丁银,把‘每亩摊银三钱’写成‘三两’,百姓拿着地契去县衙理论,说去年才交三钱,今年怎就翻了十倍,现在县衙门口堵满了人,连巡抚都惊动了;开封府更糟,算丁口数时少算了两千人,税银差了六百两,都察院的人已经去查了,要是查不出是算错,百姓还以为朝廷故意克扣!”
江兰拿起奏折,阳曲县的禀帖里还附着百姓的联名血书,字里行间满是绝望;开封府的账册副本上,丁口数那栏被划得乱七八糟,显然是小吏算到后来自己也乱了。她指尖摩挲着纸页,瞬间理清了症结:摊丁入亩需 “按亩计银、按丁分摊”,既要算清土地总数,又要核准丁口数量,可底层小吏多是靠关系进来的粗人,有的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全,更别提复杂的乘除核算;而懂算术的文人要么去考科举,要么进了六部,谁也不愿去基层当差,导致新政到了县一级就成了 “半拉子工程”。
“十三爷,根子在‘缺会算账的人’。” 江兰放下奏折,转身从柜里翻出之前给瑞祥号伙计用的简易算盘,“咱们不如办个‘算术夜校’,教包衣子弟和底层小吏学算术 —— 不用学难的,就教加减乘除、税银核算、简易记账,这些学会了,足够应付基层算税的活。包衣子弟熟悉旗内事务,底层小吏懂地方民情,他们学会算术,派去各地协助新政,比从京城派不懂实务的文人强得多,还能给这些出身底层的人一条往上走的路。”
胤祥盯着算盘上刻的小凹槽 —— 那是江兰特意让人刻的,“五”“十” 的位置各有一道浅痕,方便记位,瞬间明白了这法子的妙处。“好!我这就进宫跟四哥说!你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银子、场地、生源,我都给你协调!”
不出一日,胤禛的旨意就传到了瑞祥号:“准江兰开设算术夜校,内务府拨银五百两作经费,着各旗包衣佐领、顺天府、刑部等衙门,推荐识字或略通算术的包衣子弟、底层小吏入学,学成后由吏部优先补入新政推行州县,任‘算税协办’。”
江兰立刻着手筹备。瑞祥号后院的仓库本就宽敞,她让人把里面的布料搬到旁边的厢房,地面扫干净后铺了层稻草防潮,又用白灰刷了墙面,糊上加厚的窗纸挡风;周师傅带着两个木匠,用瑞祥号裁剩下的木料打了三十张长条桌、三十把椅子,桌角都磨得圆润,怕学员磕碰;算盘是现成的,江兰又让人在每把算盘上刻了浅痕,还编了本《新政算术入门》,把阿拉伯数字全换成汉字数字,乘法口诀改成 “一一得壹,一二得贰” 的白话,连 “税银核算公式” 都写得明明白白:“总税银 = 土地亩数 × 每亩摊银 + 丁口数 × 每人摊银”。
招生的消息贴出去没两天,报名的人就排到了瑞祥号门口。第一个来的是江兰家的远房侄子江狗子 —— 他在顺天府当差,上个月帮着算粮仓入库数,把 “三千石” 算成 “三千斗”,被上司骂得狗血淋头,攥着报名帖的手都在抖:“兰姑,俺要是学会算术,是不是就不用再挨骂了?”
紧随其后的是秋桃 —— 她爹是顺天府的书吏,常年帮着算徭役银,上个月算错了三户的丁银,自己垫了二两银子才没被追责,小姑娘攥着个布包,里面是她爹攒的五十文钱,想交学费:“江姑娘,俺想学好算术,帮俺爹算账,不让他再赔钱了。”
还有内务府的小太监小福子,在库房管账总怕算错,听说能学算术,特意求了总管来报名;顺天府的捕快刘二,想转去税房当差,可连基本的 “斤两换算” 都不会,也揣着帖子来了。短短五天,就招了三十个学员,江兰按基础分成两个班:基础班学加减乘除、算盘用法,每晚学一个时辰;进阶班学税银核算、简易记账,比基础班多学半个时辰。
十一月十五,算术夜校正式开课。傍晚时分,学员们揣着自家带的油灯,陆续走进仓库,江兰站在台前,手里拿着《新政算术入门》,身后的墙上贴着用红纸写的乘法口诀。“咱们今晚先学加法,” 她举起手里的两个铜板,“这是壹个铜板,再加上壹个,就是贰个,用算盘算,就是拨一个下珠,再拨一个下珠,合起来是贰。大家跟着我拨,慢慢来,别怕错。”
江狗子学得最认真,手指粗笨地拨着算盘,却总把 “下珠” 和 “上珠” 弄混,算 “三加四” 时,竟拨了一个上珠(代表五)和两个下珠(代表二),凑成了七。“兰姑,俺算对了!” 他兴奋地举起手,惹得众人都笑了,江兰也笑着点头:“对!狗子算得没错,就是要这样,多练几次就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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