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一年七月下旬,京城的暑气像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御花园的荷花池罩得闷热。江兰刚在养心殿跟胤禛汇报完痘疫防治局的医师培训进展 —— 五十名医师已掌握牛痘接种技巧,下周就能在京城外城设接种点,正准备离开,就听见东边荷花池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不好了!格格落水了!快来人啊!”
声音尖锐急促,混着蝉鸣格外刺耳。江兰心里一紧,快步往东跑,刚转过抄手游廊,就看见荷花池边围满了人:宫女们吓得脸色惨白,有的捂着脸哭,有的急得直跺脚;几个太监脱了鞋想下水,却被池边的青苔滑得差点摔倒;池中央的荷叶丛里,一个粉色身影浮在水面上,只有发髻上的珍珠簪子还闪着光,眼看就要往下沉。
“是淳亲王的格格!” 旁边有太监惊呼,“刚才格格追蝴蝶,没注意池边的石凳滑,一下子掉下去了!”
江兰挤到池边,一眼就认出那是淳亲王的独女爱新觉罗?璟玥 —— 前几日痘疫防治局开例会,淳亲王曾带着她来见过,小姑娘才八岁,梳着双丫髻,总爱拿着糖糕笑。此刻璟玥的脸已经泛青,嘴唇发紫,双臂无力地漂在水面,显然已经失去意识。
“快救啊!怎么没人敢下水!” 一个穿着石青色王府侍卫服的汉子急得大喊,却被旁边的太监拉住:“侍卫大哥,池水深,底下还有水草,您下去要是被缠住,连您也得出事!”
正乱着,淳亲王骑着马匆匆赶来,他刚从兵部议事回来,听到消息连朝服都没换,盔甲上的铜扣还在晃。看见池子里的女儿,他眼睛瞬间红了,翻身下马就往池边冲,却被侍卫死死拦住:“王爷!您不能下去!您要是出事,王府怎么办啊!”
“放开我!那是我的女儿!” 淳亲王挣扎着,声音都在发颤,“太医呢?太医院的人怎么还没来!”
旁边的苏培盛擦着汗,急声道:“已经让人去请了!可太医院离御花园远,最少还得一炷香时间,格格她…… 怕是等不及啊!”
江兰的心沉到了谷底。溺水超过四分钟就会脑缺氧,再等一炷香,璟玥就算被捞上来也回天乏术。她穿越前在医学院练过无数次心肺复苏,此刻没有犹豫,立刻冲上前:“王爷!让我来!我能救格格!”
淳亲王猛地转头,看见是穿着浅蓝色宫装的江兰,眼神里满是质疑:“你?你一个女子,会救人?” 旁边的宫女太监也跟着议论,有的说 “江姑娘虽懂些护理,可这是溺水,哪是她能救的”,有的说 “要是救不好,江姑娘可就麻烦了”。
“没时间解释了!” 江兰不等他答应,就指挥两个力气大的太监:“快!你们俩下水,把格格平放在池边的石台上,轻一点,别碰她的头!”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见淳亲王没反对,立刻脱了外袍跳进池里,小心翼翼地把璟玥托上岸。江兰快步上前,先探了探璟玥的鼻息 —— 一点气流都没有,再摸她的颈动脉,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嘴唇和指甲盖的青紫越来越重,显然已经出现窒息性休克。
“快!找块干净的布来!” 江兰一边喊,一边跪在石台上,解开璟玥领口的盘扣,让她的胸口能顺畅呼吸。苏培盛反应最快,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素色绢帕递过去。江兰用绢帕轻轻擦拭璟玥口鼻里的水和淤泥,又把她的头偏向一侧,防止呕吐物堵塞气道 —— 这是现代急救的 “开放气道” 步骤,她必须先确保璟玥能进气,才能进行下一步。
“你这是做什么?” 淳亲王看着她摆弄女儿的身体,急得上前想拦。
“王爷!现在格格命在旦夕,哪还顾得上这些!” 江兰抬头看他,眼神坚定,“要是现在不救,等太医来,格格就真的没救了!您要是信我,就别说话,要是不信,我现在就走!”
淳亲王看着女儿毫无生气的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就这一个女儿,要是没了,王府就断了根。咬了咬牙,他往后退了一步:“好!我信你!你一定要救她!”
江兰不再说话,双手掌心交叠,放在璟玥两乳头连线的中点 —— 这是胸外按压的正确位置。她调整好力度,按照每分钟一百次的频率,开始有节奏地按压:“一、二、三……” 按压深度控制在三指宽(符合儿童体型),每按压三十次,就停下,捏住璟玥的鼻子,低下头,用嘴轻轻罩住她的嘴唇,缓慢吹气 —— 这是人工呼吸,清代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急救方式,旁边的宫女吓得捂住了嘴,太监们也都瞪大了眼睛。
“这、这也太失礼了!” 有老太监忍不住嘀咕,却被苏培盛狠狠瞪了一眼:“闭嘴!没看见江姑娘在救格格的命吗?要是出了岔子,你担得起责任?”
江兰完全没理会周围的议论,眼里只有璟玥的反应。一次、两次、三次…… 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反复交替,她的额角渗出了汗,后背的宫装都被浸湿了,手臂也开始发酸,可她不敢停 —— 每多停一秒,璟玥的生存希望就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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