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初的护理坊总被晨光裹着暖意,可江兰刚踏进偏殿,就被堆积如山的事务压得喘不过气 —— 案上摊着三叠册子:最上面是《民间哮喘简易调理手册》的修订稿,需今日送内务府刻印;中间是产科班第二期的招生名单,四十个候选宫女待筛选;最下面是各宫送来的 “护理需求函”,钟粹宫要增派产后护理宫女,翊坤宫请人指导小儿积食调理,连宫外的黄河清淤营地都递来消息,想请护理坊派人教工匠外伤处理。
“姑娘,太医院的周院判来了,说要跟您商议《哮喘调理手册》的药材配伍;还有玲儿姐姐,已带着新宫女在外伤室等您教‘骨折固定’,这都快辰时了。” 春桃捧着刚温好的姜茶进来,看着江兰眼底的青黑,语气满是心疼,“您昨日忙到子时改手册,今日又这么早来,再这么熬,身子该扛不住了。”
江兰揉了揉眉心,接过姜茶抿了一口,暖意刚顺喉咙下去,就听见外伤室传来宫女的小声议论:“怎么还不见江兰姑娘?我这布偶的夹板总绑歪,再学不会,怕是要被掌事姑姑罚了。”“可不是嘛,听说姑娘还要管产科班、改手册,哪有这么多精力?”
这话像根针戳醒了江兰 —— 自护理坊从 “班” 扩为 “坊”,规模已从最初的二十人扩到两百人,还细分出产科、儿科、外伤、老年护理四个专项;加上要推进民间手册、对接工匠营地,她一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之前培养春桃当副手,可春桃只够管日常杂务,专业授课仍需她亲力亲为。
“春桃,” 江兰放下茶碗,目光落在案上的护理坊学员名单上,“我想从优秀学员里挑些人,培养成讲师,让他们帮着授课。你觉得哪些人合适?”
春桃眼睛一亮,立刻报出名字:“玲儿姐姐肯定行!她实操好,上次协助欣嫔生产那么稳;还有小莲,心细,笔记记得最清楚,之前教新宫女擦身,说得明明白白;还有储秀宫的婉儿,嘴甜,跟学员处得好,学员有问题都愿意问她!”
江兰点头 —— 这三人确实是护理坊的佼佼者:玲儿有产科实操经验,小莲擅长知识拆解,婉儿沟通能力强,正好互补。但选拔不能只看经验,还得有标准。她当即拟定 “讲师选拔三标准”,贴在护理坊门口:
实操过关:需独立完成 “骨折固定”“产后护理”“小儿发热处理” 三项核心操作,误差不超过两指宽度;
表达清晰:能将 “蒸汽吸入法”“清淡饮食原则” 等知识点,用通俗语言讲给不识字的宫女听;
应急稳妥:模拟 “学员实操失误”“课堂突发提问” 等场景,需在三息内给出应对方案。
消息一出,护理坊的宫女们都动了心 —— 成为讲师不仅能涨月钱,还能跟着江兰学更多本事,可看到 “三项标准”,不少人又打了退堂鼓。最终只有八人报名,除了玲儿、小莲、婉儿,还有五个之前表现不错的宫女。
选拔当日,护理坊的 “外伤处理室” 被改成考场。第一项实操考核,玲儿第一个上场 —— 她拿起布偶,动作麻利地完成骨折固定,夹板位置正,布条松紧适中,连最容易出错的脚踝处都绑得稳妥。江兰点头:“很好,若是真人生病,你这固定能减少二次伤害。”
轮到小莲时,她却在 “产后护理” 的通乳步骤上卡了壳 —— 模拟通乳时,手法偏轻,没按到关键穴位。江兰没直接指出,而是让她再试一次,自己在旁轻声提示:“通乳时要从外侧往中间推,力度以能摸到乳腺结节为宜,太轻没效果,太重会疼。” 小莲调整后,果然顺利完成,额头却渗出了汗:“多谢姑娘提醒,奴婢之前只记了步骤,没掌握力度。”
第二项表达考核,婉儿表现最亮眼。她被要求讲解 “小儿发热忌捂汗”,没照本宣科,反而举了自己伺候过的小阿哥案例:“去年冬,我伺候的小阿哥发热,老嬷嬷要裹棉被,我按姑娘教的用温水擦身,半天就退热了。要是捂汗,小阿哥怕是要惊厥。” 听得在场宫女连连点头,连江兰都忍不住称赞:“用案例讲课,比光说理论管用。”
第三项应急考核最关键。江兰让春桃扮演 “提问刁钻的学员”,故意刁难:“江兰姑娘说发热要温水擦身,可要是小阿哥怕水哭闹怎么办?” 玲儿愣了愣,随即回答:“可以先拿温毛巾擦小阿哥的手,让他适应温度,再慢慢擦额头、腋下,边擦边跟他说话转移注意力。” 江兰点头:“应对得好,照顾孩子要先顺其意,再行其法。”
最终,玲儿、小莲、婉儿三人通过考核,成为护理坊第一批预备讲师。江兰专门把护理坊西侧的小偏殿改成 “讲师培训室”,每日午后抽出一个时辰,亲自授课。
培训的第一节课,江兰就强调 “讲师不是‘复读机’,要会‘拆解知识’”。她拿出《儿科护理要诀》,翻到 “腹泻补津液” 章节:“你们看,‘补津液’三个字太笼统,要拆成‘用什么补’(米汤、淡盐水)、‘怎么补’(每次一勺,间隔一个时辰)、‘补多少’(腹泻轻的每日三碗,重的五碗),还要告诉学员‘为什么补’(防止脱水),这样学员才记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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