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的阳光已透过雍亲王府的朱红廊柱,在青石板上织出细碎的光影。苏培盛跟着胤禛走在回正院的路上,手里捧着刚从书房取来的《农政全书》,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 方才书房里那一幕,总在他脑海里反复浮现。
他伺候胤禛三十余年,见惯了宫人和宫女面对帝王时的瑟缩模样:有的会吓得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有的会语无伦次,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更有甚者,会直接吓哭,失了规矩。可方才那个叫江兰的宫女,却完全不同。
想起那枚杏色书签落在青石板上时的场景,苏培盛的脚步下意识地慢了半拍。当时春桃吓得软了腿,吴嬷嬷也僵在原地,唯有江兰,从跪姿起身屈膝,到双手捧起书签,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慌乱。更难得的是,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目光落在主子胸前,不卑不亢,连呼吸都没乱 —— 这份冷静,别说一个杂役房出身的宫女,就是有些小主身边的大宫女,也未必能做到。
“苏培盛。” 胤禛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培盛连忙收神,快步跟上,躬身应道:“奴才在。”
“方才书房登记书信的宫女,叫江兰是吧?” 胤禛没有回头,依旧稳步前行,语气听不出喜怒。
“回主子,是叫江兰,杂役房的宫女,昨日起协助整理书房书信。” 苏培盛连忙回话,心里却暗自惊讶 —— 主子竟也记着这个名字,看来江兰递书签时的表现,主子也看在了眼里。
“嗯,手脚还算利索。” 胤禛淡淡应了句,便没再提,转而说起河南番薯试点的事,“明日把种籽送过去时,让钦天监的人跟着,看看当地的土壤气候,别白白浪费了种籽。”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苏培盛应道,可心里却愈发在意江兰 —— 能让主子随口记下名字,又有这份临危不乱的性子,这个宫女或许不简单。
送胤禛回正院处理奏折后,苏培盛没有立刻去安排种籽的事,而是转身往杂役房的方向走。他深知,主子虽不说,却常让他留意身边可用的人 —— 胤禛登基初期,新政推行阻力大,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不管是宫里的太监,还是府里的宫女,只要有本事、心思正,都值得留意。江兰既识字能整理书信,又有那份难得的冷静,或许还有其他没被发现的本事,他得找杂役房的管事问问清楚。
杂役房的院子里,宫女们正忙着晾晒洗净的衣物。寒风卷着布衫的边角,发出 “哗啦啦” 的声响,几个宫女围着木盆搓洗衣物,手上的布条在冷水中泛着白。苏培盛远远站着,没有立刻进去 —— 他不想惊动太多人,只是私下问问情况,若是太过张扬,反而会让下面的人乱了心思。
不多时,杂役房的管事刘嬷嬷提着账本从里屋走出来。她刚核对完本月的皂角和柴薪用量,抬头就看见廊下站着的苏培盛,连忙放下账本,快步迎上去,躬身行礼:“苏公公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让人通传一声?奴才也好准备茶水。”
“不必多礼,就是路过,过来看看杂役房的事务。” 苏培盛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院子里的活计都还顺当?没出什么岔子吧?”
“回公公,都顺当着呢。” 刘嬷嬷连忙回话,眼神里带着几分谨慎 —— 苏培盛是主子的心腹,轻易不会来杂役房,今日突然到访,定是有要事。她一边引着苏培盛往里屋走,一边说,“您放心,奴才每日都盯着,宫女们干活都勤快,没敢偷懒。”
进了里屋,刘嬷嬷连忙倒了杯热茶,双手递到苏培盛面前:“公公,您暖暖身子。这几日天寒,杂役房的炭火还够,没让丫头们冻着。”
苏培盛接过茶杯,指尖碰了碰杯壁,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寒意。他没有立刻喝,而是目光扫过屋里的账本,慢悠悠地问:“昨日主子去书房,见有个叫江兰的宫女在登记书信,这丫头是你杂役房的?”
刘嬷嬷心里一紧,连忙点头:“是,江兰是上月选进杂役房的,识字,手脚也麻利,所以吴嬷嬷特意调她去书房帮忙。” 她不知道苏培盛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心里暗自盘算 —— 江兰昨日在书房见了主子,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哦?识字的宫女在杂役房倒少见。” 苏培盛呷了口茶,目光落在刘嬷嬷身上,语气依旧平和,“这丫头平日里在杂役房表现如何?性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刘嬷嬷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 看来不是出了差错,而是苏公公在打听江兰的情况。她定了定神,仔细回忆江兰在杂役房的表现,慢慢说道:“江兰这丫头,性子沉稳,干活踏实,从不跟其他宫女争嘴。上个月刚进来时,就被安排洗衣,她洗的衣服比旁人干净,还会留意哪些衣服有破损,悄悄缝补好,从不多言。”
苏培盛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示意她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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