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
海风比夜里更凉些，吹得林凡一激灵，彻底驱散了那点残存的睡意。
他裹了裹身上单薄的外套，手里拎着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桶，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润的沙滩上，朝着正在缓缓退却的潮水走去。
肚子还在隐隐抗议，提醒着他昨天几乎颗粒未收。
这使得他今天起得比往常都早，指望能趁着人少，多找到点能吃的东西。
东源村的海滩以泥沙滩为主，退潮后会露出大片的滩涂，上面布满各种小孔和痕迹，那是海洋留给赶海人的谜题，需要经验和运气来解答。
可惜，这两样，林凡似乎都挺缺。
空气里弥漫着海藻和淤泥特有的咸腥气味，偶尔有早起的海鸟掠过水面，发出清亮的鸣叫。
已经有一些勤快的村民在了，分散在远处的滩涂上，低着头，专注地寻找着大自然的馈赠。
没人注意到林凡的到来，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懒得打招呼。
林凡习惯性地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蹲下身，开始用手在冰冷的淤泥里摸索。
海水浸透了他的裤腿，冰凉的感觉顺着皮肤往上爬，他也毫不在意。
半小时过去了。桶里除了几个小得可怜的蛤蜊和一只动作迟缓的寄居蟹，什么都没有。手指冻得有些发麻，期望中的“大货”连影子都没见着。
“唉……”他叹了口气，直起有些发酸的腰，望着眼前这片广阔却似乎格外吝啬的大海，一股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今天看来又要饿肚子了。”
就在他心情跌落谷底，准备放弃的时候，眼前毫无征兆地闪过一片微弱的、近乎幻觉的淡蓝色光晕。
“嗯？”林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光晕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眼睛被海风刺激产生的错觉。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饿出幻觉了。可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刹那，那片淡蓝色的光又出现了！
这一次更加清晰，并非在空气中，而是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形成一个极其简洁、半透明的虚拟界面。
界面最上方是一行清晰的小字：
【今日气运：黑铁（诸事不宜）】
下方则是一个类似列表的框架，但绝大部分区域都是灰色的不可见状态，只有最下面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图标微微亮着，旁边标注着：【破旧的小铲（可兑换）】，后面跟着一个极小数字的“气运值”要求，以及一个几乎看不清的【兑换】按钮。
林凡彻底僵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半天合不拢。
他使劲揉眼睛，甚至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不是梦！
那界面依旧稳稳地悬浮在他的视野正前方，无论他如何转动眼球，它都保持在那个位置，清晰得令人心悸。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他低声惊呼，心脏砰砰狂跳，血液仿佛瞬间加速流动，冲得他脑袋都有些发晕。
他像触电般猛地环顾四周，仿佛要将这周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远处的村民们依然像往常一样埋头苦干着，他们似乎对这突然出现的光屏毫无察觉。海鸟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潮水也在不紧不慢地退去，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没有丝毫异样。
他瞪大眼睛，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然而，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任何异常。显然，这诡异的光屏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见。
巨大的震惊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交织在一起。
在震惊过后，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席卷而来。这光屏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突然闯入他生活的异物，完全违背了他所认知的科学常识。系统？金手指？这些不都是网络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吗？
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不过是个在渔村混日子的二流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奇遇？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在这荒谬感的深处，却还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那是一种对未知的好奇，对改变命运的渴望，以及对这神秘光屏背后可能隐藏的巨大机遇的期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带着咸味的空气，试图理解现状。
“今日气运……黑铁……诸事不宜……”他喃喃念着那行字，联想到自己这两年的倒霉际遇和今天一早的毫无收获，似乎……有点道理？
难道这玩意儿能预测运气？
那这个能兑换的【破旧的小铲】又是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唯一的亮着的图标上。那个“气运值”的要求很低，低到似乎他只要完成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能达到。而“兑换”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时，那个按钮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换？还是不换？
林凡陷入了极大的纠结。这未知的东西让他本能地警惕。万一是什么陷阱呢？万一兑换的代价他支付不起呢？
可是……看看空荡荡的铁桶，想想咕咕叫的肚子，以及这两年来无尽的灰暗和绝望。
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吗？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涌了上来。
他咬着牙，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兑换】按钮，集中精神，在心里默念：“兑换！”
仿佛有一道极其微弱的电流闪过身体，视野中的界面轻轻波动了一下。
【气运值-0.1】
【兑换成功！】
下一秒，林凡感觉右手猛地一沉，多了一件东西。
他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一把看起来饱经风霜、木柄甚至有些裂纹的小铲子，赫然出现在他手中！触感冰凉而真实，重量恰到好处。
它不是凭空变出来的魔术，更像是……一直就在那里，只是他刚刚才注意到并捡了起来！
林凡拿着这把突然出现的铲子，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海风吹拂着他的乱发，潮水漫过他的脚踝又退去。
他看着铲子，又抬头望望眼前只有他能看见的、已经恢复平静但确实存在的虚拟屏幕。
世界，好像从这一刻起，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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