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风波,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块,在紫禁城炸开锅后,迅速被一种更森严的寂静所取代。
皇帝下了严令,禁止六宫私下议论,违者重惩。粘杆处的人如同鬼魅,穿梭于各宫之间,尤其是承乾宫、内务府、营造司,调查那封要命信件的来源。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每个人都谨言慎行,生怕被那看不见的漩涡卷进去。
翊坤宫依旧门庭冷落,但这份冷落中,似乎又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关注。
这日晌午过后,秋阳正暖。年世兰刚用过清淡的午膳,正由辛奴扶着,在殿内缓缓踱步,活动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筋骨。她依旧穿着素净,脸色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苍白,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恰到好处的病气与忧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规矩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守门太监刻意拔高的、带着颤音的通报:
“皇上——驾到——!”
这一声,如同惊雷,在寂静的翊坤宫炸响。
年世兰脚步一顿,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被浓重的“惊愕”与“惶恐”所取代。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本就很平整的衣襟,在辛奴的搀扶下,急急迎至殿门处,刚要屈膝行礼,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已然踏入了殿内。
“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未能远迎,请皇上恕罪。”年世兰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与哽咽,深深地福了下去,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维持着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皇帝站在她面前,并未立刻叫她起身。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沉甸甸地落在她低垂的头顶,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殿内一时间静得可怕,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起来吧。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礼。”
“谢皇上。”年世兰在辛奴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依旧低眉顺眼,不敢直视天颜。
皇帝踱步走到她平日坐的那张暖榻旁,目光扫过案几上那卷《道德经》和只动了几口的清粥小菜,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朕听闻你近日身子一直不见大好,心中记挂,特来看看。”
年世兰心中冷笑,记挂?怕是来查看她这只“病虎”是否真的奄奄一息,还是暗中磨亮了爪牙吧?她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感激之色,眼圈微微泛红,声音愈发低柔:“劳皇上挂心,臣妾……臣妾只是心中郁结,加之旧疾缠身,调养些时日便好。不敢让皇上为臣妾忧心。”
皇帝在榻上坐下,示意年世兰也坐。他并未急着切入正题,反而问起了她的饮食起居,太医请脉的情况,语气平和,甚至带着几分罕见的温和。年世兰一一谨慎作答,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将一个失势、病弱、又心怀感恩的妃嫔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温和的表象下,是暗流涌动的试探。
终于,皇帝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提起了承乾宫的事:“近日宫里不太平,想必你也听说了。”
年世兰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一丝后知后觉的担忧:“臣妾禁足宫中,消息闭塞,只隐约听得些风声,似乎……是和嫔妹妹那边出了什么事?具体却是不知的。皇上,和嫔妹妹她……?”她抬起眼,目光带着真诚的关切(至少看起来是),望向皇帝。
皇帝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要透过那层伪装,直抵她内心最深处的算计。他淡淡道:“没什么大事,一些宵小之辈兴风作浪罢了,朕已命人彻查。你安心养病便是,不必为此劳神。”
他轻描淡写地将“窥探宫禁”的重罪说成“宵小兴风”,既是在安抚,也是在警告——事情在他掌控之中,任何人都别想趁机作乱。
年世兰立刻顺从地低下头:“是,臣妾明白。有皇上圣明烛照,定能还后宫清净。”她绝口不提其其格,更不发表任何看法,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不闻窗外事的“病人”。
皇帝看着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疑虑与……一丝放松?或许,年世兰经过此番挫折,真的收敛了锋芒,懂得了安分?若真如此,倒也不是坏事。一个安分的、背后站着年羹尧的皇贵妃(虽被降位,但资历仍在),总比一个整日兴风作浪、搅得六宫不宁的要好掌控。
他又坐了片刻,问了问四阿哥弘晟的学业(年世兰只答“一切安好,有劳皇上挂心”,不敢多说),便起身离开了。整个过程,如同寻常的探病,没有疾言厉色,也没有过多温存,却字字句句都带着无形的敲打。
送走圣驾,翊坤宫的殿门再次合拢。
年世兰站在原地,脸上那副柔弱感激的表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的冷静。辛奴无声地走上前。
“他在试探本宫。”年世兰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冽,“看看本宫是否与承乾宫的事有关,看看本宫是否还‘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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