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又像是被投入了烧红的熔炉,在极寒与极热的两极间剧烈撕扯。王老御史那番以血书为凭、字字泣血的弹劾,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下了一瓢冰水,瞬间引爆了所有积压的矛盾与对立。支持派与守旧派的争吵声、辩解声、斥责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那雕龙画凤的殿顶掀翻。
而御座之上的皇帝,自王老御史捧出血书开始,便一直保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默。
他面无表情,深邃的目光如同两口古井,无人能窥见其底部的波澜。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那一条条足以将任何功臣打入万劫不复之境的骇人指控,听着双方臣子如同市井泼妇般互相攻讦。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龙椅那冰凉光滑的扶手上,极轻、极缓地敲击着,那细微的“笃、笃”声,在这喧嚣的殿宇中,几乎微不可闻,却像是一柄重锤,一下下,敲在少数几位留心到此事的重臣心上。
程维景等人虽奋力辩驳,额角却已见汗。他们深知,此次守旧派是有备而来,攻势凌厉,且死死抓住了“僭越神器”这根帝王最为敏感的神经。陛下的沉默,让他们心中忐忑不安。
王老御史见皇帝久未发声,以为天子已被血书与“大义”所动,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病态的得意与决绝,他再次以头抢地,声音嘶哑如破锣:
“陛下!赵小满其罪昭昭,天人共愤!若不严惩,何以正朝纲?何以安天下?臣等今日,愿以死明志,清君侧,诛妖女!”
他身后跪伏的官员们也齐声附和,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就在这混乱与僵持达到顶点的刹那——
那龙椅扶手上,极轻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皇帝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那张象征着天下至高权力的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已然蕴藏着风暴的眼睛,如同实质的刀锋般,一寸寸地扫过下方跪伏的王老御史等人,扫过程维景等面露焦急的支持者,扫过那些噤若寒蝉、明哲保身的中立官员。
整个金銮殿,因他这起身的动作,那震耳欲聋的争吵声竟如同被利刃切断般,骤然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带着恐惧与敬畏,聚焦在了那抹明黄色的、挺拔而孤高的身影之上。
死一般的寂静中,皇帝开口了。
他的声音并不算太高,却带着一种浸透了帝王之怒的、冰冷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砸在金砖地面上,也砸在每一个臣子的心头:
“说完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王老御史等人心头猛地一紧。
皇帝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王老御史手中那刺目的血书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讥诮的弧度。
“活民亿万,解黎民于倒悬,在尔等口中,成了‘勾结外邦’?”
“开万世太平之基,奠国家昌盛之石,在尔等眼中,竟是‘妖言惑众’?”
“受万民敬仰,得番邦诚心尊崇,在尔等心里,便成了‘僭越神器’?!”
他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到最后,已是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混账!!!”
皇帝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之上!那沉重的紫檀木御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案上的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尔等口口声声纲常伦理,社稷安危!”皇帝伸手指着王老御史,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烧穿,“朕来问你们!赵爱卿所献之‘丰女一号’,如今遍布我大燕多少州县?活我大燕多少饥寒百姓?!让边关多少将士得以饱腹?!让国库仓廪充盈几何?!这些,你们看不见吗?!”
他根本不给他们回答的机会,声音如同奔腾的黄河,带着沛然莫之能御的怒火与力量,继续咆哮:
“她行‘女户承田’,使多少濒临破碎之家得以保全?使多少无依女子得以立身?使多少荒芜田地得以复耕,为国家增辟多少税赋?!这些,你们算过吗?!”
“她设农学院,传技于外邦,扬我国威于万里,使四方来朝,万邦宾服!此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善之策,在你们这群腐儒眼里,竟成了资敌叛国?!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皇帝的质问,如同连环重炮,轰得王老御史等人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张着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解黎民饥寒之苦,安天下百姓之心——”皇帝的声音陡然拔至最高,带着一种贯穿云霄的决绝与傲岸,“此功此德,胜过十万雄师!”
“胜过十万雄师”!
这六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彻底奠定了赵小满功绩的不可撼动!
皇帝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扫过那些跪地的守旧派官员,语气充满了极致的鄙夷与厌恶:
“而你们呢?”
“除了抱着几本故纸堆,整日聒噪,攻讦实干之臣,除了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行党同伐异之私,除了趴在黎民百姓身上吸血自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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