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系统展现了其强大的一面。在攻击发起的0.3秒内,它就精准定位了异常数据流的入口,并启动了自动防御协议,成功将99.7%的机器人隔离在安全模式。然而,在复盘攻击路径时,“烛龙”的审计日志,却揭示了一个让所有人脊背发凉的细节:攻击所利用的那个极其细微的协议漏洞,其在“哲牛-基石”内部知识库中被标记的修复优先级,曾在攻击发生前的精确时间点,被一个未经追踪的匿名访问短暂调低过。
这意味着,攻击者不仅拥有高超的技术能力,更可能拥有一个隐藏在“哲牛-基石”内部,权限极高且能巧妙利用系统规则、不留下直接证据的“内应”或者说,其行为在“烛龙”的监控逻辑下,被巧妙地“合理化”了。
“透明之殇”的第二重困境,以最残酷的方式显露:他们试图用绝对的透明来防范风险,却发现真正的威胁,恰恰可能诞生于对这种透明规则的洞察与利用之中。 “烛龙”系统记录了一切,却无法指明那个隐藏在数据迷雾深处的“幽灵”。
更糟糕的是,这次未遂的攻击细节,不知通过何种渠道,被一家以炒作科技风险闻名的媒体《深度科技线报》获取并大肆渲染。报道的标题触目惊心:《“守护者”的裂痕?哲牛机器人系统遭神秘攻击,内置后门疑云再起》。文章虽未直接引用核心数据,却极其精准地暗示,攻击可能源于“哲牛-基石”内部的管理混乱或理念分歧,并再次抛出那个阴魂不散的问题:一个掌握着如此强大力量的组织,其内部真的如它所宣扬的那般团结与纯粹吗?
舆论一片哗然。刚刚在路演中建立起的一丝脆弱信任,开始出现裂痕。投资者的电话几乎要打爆林婉婷的办公室。
在紧急召开的核心团队会议上,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们的‘烛龙’不是万能的,它甚至可能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李壮一拳砸在桌子上,声音因愤怒和挫败而颤抖,“我们现在是内外交困!”
林婉婷面沉如水,快速浏览着舆情报告和股市波动。“当务之急是危机公关。我们必须发布声明,澄清事实,强调我们成功抵御了攻击,并将配合一切调查。”
苏小蕊则显得异常平静,但眼眸深处是深深的悲悯。“声明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幽灵’,或者理解他/她的动机。是理念的分歧,是外部的诱惑,还是…‘烛龙’系统本身所营造的压力,促使了某种我们不愿看到的转变?《道德经》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当我们试图用绝对的‘善’(监控以防范恶)去规训一切时,是否也在催生更极致的‘恶’(更隐蔽的对抗)?”
王哲沉默地听着所有人的发言,目光扫过屏幕上“烛龙”系统那复杂而优美的数据可视化界面,以及旁边《深度科技线报》那充满恶意的标题。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仿佛有风暴在凝聚。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过了所有的争论:
“都安静。”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敲进每个人的心里。
“外部的攻击,不过是疥癣之疾;舆论的风波,也只是浮云蔽日。真正的危机,从来不在外面。”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显示着内部网络拓扑图的大屏幕上,那个标志着“匿名访问”节点的红色警示标志,刺眼地闪烁着。
“真正的‘透明之殇’,在于我们以为架设了照向每一个角落的灯塔,就能驱散所有阴影。但我们忘了,最深的阴影,往往就诞生在灯塔自身无法照亮的盲区,或者,源于有人学会了在强光下,穿着‘光明’的外衣行走。”
“找到他。或者…它。”王哲的指令清晰而冰冷,“在‘烛龙’的眼皮底下,把这只‘鬼’,给我揪出来。”
命令已下。一场发生在“守护者”心脏地带的、没有硝烟的猎杀,悄然展开。而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层层数据的迷雾与人性的幽暗丛林中,变得模糊不清。“哲牛-基石”这艘承载着文明希望的方舟,正航行在理念与信任的破裂带上,经历着自诞生以来最严峻的内部考验。透明的初衷,为何会结出猜忌与背叛的苦果?这或许正是所有试图扮演“神”的角色者,都必须饮下的原罪之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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