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杨阳的睫毛先动了动。
沈曼玉的手还搭在他心口，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衣渗进来，像块焐热的玉。
他望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蝶翼般的阴影，忽然想起昨夜系统面板里那行"双妻之缘已结，劫难将至"的提示，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醒了？"沈曼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手指在他心口轻轻画了个圈，"我闻见烟儿在熬红枣粥，你最爱喝的。"
杨阳转头，正撞进她刚睡醒的清亮眼睛里。
晨光从窗纸透进来，在她发间沾着的喜字金步摇上跳了跳，倒比昨日拜堂时更添了几分鲜活。
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道侣缘"的羁绊值，喉间的涩意散了些，伸手替她理了理散在枕上的青丝："你昨日说要学的柔云手，可练会了？"
"自然。"沈曼玉坐起身，素白中衣裹着腰肢，抬手轻挥——案头那盏未灭的红烛突然腾起三寸火苗，又被无形之力压回豆大，"我昨日看你制符时总被灵力波动扰了心神，想着这招能稳住器物......"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木盆轻响，是柳如烟端着洗好的衣裳进来了。
"粥快好了。"柳如烟的声音比昨日清亮些，发尾沾着点水珠子，见杨阳醒了，便把搭在臂弯的青布衫递过来，"曼玉姐说你总嫌粗布扎脖子，昨夜翻了半宿箱笼，找出这匹云纹绢。"她指尖拂过衫子领口的针脚，细白的指节泛着淡粉，"针脚走得密，穿着该舒服。"
杨阳接过衣裳时，指尖触到柳如烟手背的薄茧——是前日替他补道袍时磨的。
他喉间发暖，正要说什么，院外忽然传来敲竹板的声音："杨小友！
徐掌柜的帖子！"
徐掌柜的帖子是用青竹简装的，墨香还未散。
杨阳拆开看了两行，眉峰微挑——徐家要与他合作培育蓝青花，条件优厚得超乎想象。
"昨日你制的雷纹符在坊市卖疯了。"徐掌柜站在院门口，玄色锦袍沾着晨露，笑得眼角皱纹堆成花，"我家小姐说了，要见你一面。"他目光扫过柳如烟端着的粥碗，又落在沈曼玉理鬓角的金步摇上，声音放轻了些，"辰时三刻，西市梧桐苑。"
梧桐苑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时，杨阳正盯着徐芷若推过来的鎏金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徐"字云纹，背面是一行小字"外姓供奉"。
他指尖摩挲着令牌边缘的冰纹，听见徐芷若的声音像浸了寒潭："杨公子可知徐安胜？"
杨阳心头一跳。
徐安胜是徐家去年新收的灵植师，半月前与徒弟一同死在青竹山，传言是遇了劫修。
"他们死时，身上的储物袋被翻得干干净净。"徐芷若端起茶盏，青瓷与檀木案几相碰，发出细碎的响，"可青竹山的守山大阵，连练气七层修士都破不开。"她眼尾微挑，盯着杨阳腰间的《九云制符手札》，"我徐家要的是能护住自己的合作者。"
杨阳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系统提示的"劫难将至"，想起徐安胜死时被翻找的储物袋——或许他们也有什么被觊觎的东西？
从梧桐苑出来时，徐掌柜拽住他衣袖。
老修士的手劲大得惊人，指甲几乎掐进他腕骨："周家的御兽堂这两日在打听练气期制符师。"他目光扫过街角那株老槐树下的灰衣人，声音压得像蚊鸣，"杨小友，这月莫出坊市。"
杨阳应了，转身时却觉得后颈发凉。
他想起昨夜风雪里柳如烟消失的脚印，想起沈曼玉为他改衣裳时专注的侧脸，喉咙突然发紧——他护得住她们吗？
"阳哥哥？"沈曼玉的手搭在他臂弯，"我们去牙行看看新院子吧？
烟儿说想有间朝阳的厨房。"
牙行的紫檀柜台后，灰袍修士正拨着算盘。
听见"换住所"三字，眼皮都没抬："练气二层也想住松竹苑？"他用算盘珠敲了敲案头的《坊市地契簿》，"去后堂找小秦吧，他专管杂役房。"
杨阳望着他油光水滑的鬓角，忽然想起徐安胜死时被翻乱的储物袋。
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色，声音却温和得像春风："有劳。"
后堂的门帘被掀起时，一个干瘦少年从堆成山的地契里抬起头。
他眼眶青黑，左腕有道未愈的抓痕，见了杨阳三人，慌忙起身时碰倒了茶盏："客...客官要看房？
我这有...有青云巷的院子，离灵草坊近......"
杨阳望着少年发颤的指尖，忽然想起自己初入坊市时，也曾在这样的眼神里讨过生计。
他伸手按住少年要去擦茶渍的手，听见自己说："说说那院子的结构。"
少年顿了顿，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照在他腕间的抓痕上——那是御兽师座下灵犬的齿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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