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汇,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君凛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根据她的精神图景衰退模型推算,这种裂痕一旦超过极限阈值,引发的连锁崩溃将是灾难性的。瞬间的精神冻结,意识湮灭,甚至……精神体反噬。”
冰冷的字眼在寂静的走廊里砸下,君凛冰蓝色的瞳孔深处如同投入石子的冻湖,泛起一圈极其细微的涟漪。他放在身侧的、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头痛?” 他只追问了两个字,如同输入检索关键词。
医疗官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古怪的波动。他低头再次确认了一下数据板上的记录和实时监控数据流,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只说‘还好’。” 医疗官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困惑,“但从仪器监测到的精神海震荡波峰值和微观结构应力反馈来看……这种级别的裂痕生成过程,伴随的神经痛感应该是……极端剧烈的。”
他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带着一种近乎职业性的惊异看向君凛,“理论上,她应该像被无数冰锥贯穿大脑一样,瞬间痛得昏死过去才对。”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喃喃:“可她居然只是流了点冷汗……只是‘还好’。这只能归因于她精神体本身的特殊性了。那种韧性……简直不像人类该有的构造……”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这韧性本身,也是支撑她精神结构还没彻底崩塌的唯一原因了。像绷紧的弦,越坚韧,断裂时的反噬就越恐怖。”
君凛沉默着。走廊惨白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如同凝结的霜花。他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深处,精密运转的数据流似乎停滞了一瞬,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未知物质所覆盖。他不再言语,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然后,他转身。军靴踩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脚步声轻得如同幽灵滑过冰面。他没有走向自己的休息区,也没有离开医疗区。他的脚步停在了走廊尽头,那扇通往临时休息隔间的厚重隔离门外。门上的观察窗是单向的。君凛站在门外冰冷的阴影里。如同一尊沉默的、覆盖着寒冰的雕塑。他没有推门,只是透过那小小的、冰冷的观察窗,冰蓝色的目光穿透单向玻璃,如同两束无形的、绝对零度的探针,精准地、不带任何温度地投注进去。
隔间内,惨白的顶灯洒下冰冷的光。狭窄的单人床上,那个纤细的身影在薄被下蜷缩着,几乎看不出起伏。银灰色的头发散乱地铺在白色的枕头上,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眼睑下覆盖着一层浓重的、疲惫的阴影。安静得如同沉入冰海之底的雕像。
门外,陆烬早就靠在了对面的墙壁上。他那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走廊灯光的阴影里,眼瞳不再有战场上的狂暴火焰,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压垮他的阴郁。他抱着手臂,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冰冷的门,仿佛想用视线烧穿它。
更远处的转角阴影里,墨夜如同融化在黑暗中的一部分。
沈锋抱着手臂,如同一柄插在走廊上的钢刀,站得笔直锐利。他脸上那道旧疤在阴影下显得更加深刻,冰冷的视线如同扫描战场,审视着门内的死寂和门外几人的状态。
姜岩无声地靠在外墙边,如同扎根于大地的岩石。他棕色的眼眸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宽厚的肩膀留下沉甸甸的影子。
五个方向,五道无声的凝视,五座沉默的山峦。将走廊尽头那扇小小的隔离门,连同门内那片死寂的沉睡,围成了一个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囚笼。
君凛的目光依旧如同冻结的探针,透过观察窗,无声地描摹着床上那人苍白脆弱的轮廓。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冰冷的战术平板光滑的合金边缘。屏幕上,那份加密的精神图景裂痕分析报告,正幽幽地散发着冰冷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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