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日头本该是最烈的,此刻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硬生生按进了铅灰色的云层里。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海天相接处的那抹湛蓝就被翻滚的乌云啃噬得干干净净,连带着空气里最后一丝暖意也被抽走,只剩下咸腥的风在沙滩上横冲直撞。
林默站在老榕树下,榕树的气根垂落如帘,被狂风抽打得噼啪作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慌乱地挥舞。她抬手按住被风吹得贴在脸上的碎发,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越过被风掀起层层沙浪的滩涂,落在远处的海面上——那里已经不复清晨的平静,原本碧色的海水此刻翻涌着暗褐的浪涛,浪尖被风撕开,化作一片刺眼的白,像无数匹脱缰的野马,正朝着岸边奔腾而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喃喃自语,声音刚出口就被风卷走,碎成了零星的气音。来到这个渔村已经三个月,她早已摸清了这片海的脾气。寻常的风浪来得缓,退得也慢,浪头虽猛,却带着规律的起伏,可今天的海,像是被激怒的巨兽,每一次咆哮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
她的心跳得像擂鼓,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视线死死锁在那艘在浪涛中颠簸的小船上。那是王老五的船,清晨出海时,老头子还拍着胸脯跟她说,今天海况好,定能满载而归,傍晚就给她捎两条新鲜的石斑鱼。可现在,那艘小小的渔船在汹涌的浪涛里就像一片脆弱的叶子,随时可能被撕碎。
“王老五……快回来啊……”林默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昨天就凭着原主模糊的记忆和自己观察到的风向变化,跟村里几个要出海的渔民提过醒,说今日午时前后恐有大风浪,可没人信她。渔民们世代与海为伴,看天吃饭的本事比谁都自信,一个年轻姑娘家的话,只当是随口念叨,尤其是王老五,还笑她是小姑娘家胆小,说这天气出海再稳妥不过。
风更急了,卷起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远处的乌云像是被墨染过,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连光线都被吞噬了大半,明明是午时,却暗得像是傍晚。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人耳膜发颤。
林默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那条红绸带上。那是一条半旧的红绸,边缘有些磨损,颜色也褪得有些发暗,却是原主娘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原主娘亲是个外来的女子,据说年轻时曾是走南闯北的货郎之女,这条红绸是她当年出嫁时带过来的,说是能在危急关头指引方向。原主一直贴身带着,林默穿来后,也习惯性地系在腰间,像是一种无声的慰藉。
“指引方向……”林默猛地攥紧了红绸带,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渔民们都认得这条红绸,王老五更是看着原主长大的,他一定认得!
她来不及多想,反手解下腰间的红绸。布料因为常年佩戴,带着一丝体温,在狂风中却显得格外单薄。她踮起脚尖,抓住老榕树最粗壮的一根横枝,那树枝离地足有丈余,树皮粗糙,硌得手心生疼。她咬着牙,用力将红绸的一端系在树枝上,打了个死结。
风瞬间就抓住了红绸的另一端,将它狠狠扯向天空。那抹暗红色在铅灰色的天地间骤然展开,像一团顽强燃烧的火焰,在狂风中剧烈地舞动着,时而被吹得笔直,时而被卷成一团,却始终牢牢系在树枝上,从未断绝。
“王老五!看这里!快回来!”林默站在树下,仰着头,朝着大海的方向拼命呼喊。她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和海浪声中显得微不足道,几乎刚出口就被吞没,但她没有停,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嗓子很快就变得干涩沙哑。
沙滩上还有几个没出海的渔民,此刻都面色凝重地望着海面,有人已经开始烧香祷告,有人急得直搓手。小石头,王老五的小孙子,被娘死死按在怀里,却挣脱了束缚,跌跌撞撞地跑到林默身边,小脸上挂满了泪水,哭声嘶哑:“默娘……我爹……我爷爷他……”
林默蹲下身,用力抱住瑟瑟发抖的小石头,一手还紧紧抓着红绸的一角,试图让那抹红色在风中更显眼些。“别怕,小石头,你爷爷认得这红绸,他看到了就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与其说是安慰孩子,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海面上,王老五正拼尽全力与风浪搏斗。他的胳膊因为长时间掌舵而酸痛不已,汗水混着海水从额角滑落,模糊了视线。刚才一个巨浪几乎将船掀翻,船舷进水,舱里的渔网被浪头卷走了大半,他的小腿也被船板磕出了一道血口,火辣辣地疼。
“他娘的,这鬼天气!”王老五啐了一口带着咸味的唾沫,心里头第一次升起了恐惧。活了大半辈子,他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风浪,来得又快又猛,像是凭空从海里钻出来的。他眯着眼睛,试图辨认岸边的方向,可狂风裹挟着水汽,让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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