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洲岛的海,是林默穿越以来见过最琢磨不透的存在。
晨露还凝在礁石缝隙里时,她已经踩着湿漉漉的滩涂往海边走。礁石表面覆着层滑腻的青苔,混着被海浪打磨得圆润的贝壳碎屑,稍不留神就会打滑。她扶着一块赭红色的大礁石站稳,海风带着咸腥气扑面而来,撩起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比往日清亮许多的眼睛。
如今她该叫林默了。自那古怪的系统在脑海里亮起微光,原主“林悦”的记忆便像退潮后的沙画,渐渐模糊成斑驳的影子,唯有这具身体的孱弱和对海的本能敬畏,还牢牢嵌在骨血里。系统面板上那些灰蒙蒙的功能图标像蒙着层雾,唯一能看清的“解锁条件”里,“与海洋建立深度连接”几个字总在她凝神时微微发烫。
她不懂这“深度连接”该如何达成。原主是个被父母藏在深院里的病秧子,连海边的风都少沾,更别说识得什么海浪潮汐。林默只能把自己前世学的那点海洋知识搬出来——蹲在礁石上数浪花翻涌的频率,看远处海平面与天空相接处的云影变幻,甚至捡起块贝壳当标尺,试图测量潮水退去的速度。
可这海太野了。前几日还是碧琉璃似的平静,浪头小得像孩童撒娇时拍打的手掌,今日就翻涌着灰绿色的浪涛,礁石被拍打得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有头巨兽在海底蓄力,随时要挣破水面。当地渔民说,这海是有性子的,高兴了能给你满船的鱼虾,动了怒就能吞掉整艘船,连块木板都不给你剩下。
林默正盯着一道卷着白色泡沫的浪痕出神,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声音是从堆着渔网的沙地上传来的。那里泊着几艘刷着桐油的小渔船,船板被海水泡得发黑,渔网像巨大的蛛网摊在沙上,几个渔民正蹲在旁边修补网眼,看见那争执的两人,都默契地闭了嘴,只低着头假装忙碌。
是王老五。林默认得他,那张黝黑的脸上总是刻着深深的疲惫,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海风带来的沙粒。此刻他正背对着她,宽厚的肩膀绷得像块铁板,手里攥着根磨得发亮的船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对面站着个半大的孩子,是他儿子小石头。孩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瘦得能看见突出的肩胛骨,此刻正仰着脸,眼里含着泪,小手死死拽着王老五的衣角。
“爹,咱明天别出海了行不行?”小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被海风一吹,散得七零八落,“昨天夜里我梦见海里起了黑浪,黑漆漆的,像墨一样,卷着船就往下沉……那浪里还有眼睛,绿幽幽的,盯着我看……”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小石头的话。
王老五猛地转过身,林默这才看见他通红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比海浪更汹涌的烦躁与绝望。他扬着的手还没放下,掌心泛着红,小石头捂着脸,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沙地上,却咬着唇不敢哭出声。
“胡吣!”王老五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做个噩梦就敢咒老子?明天是什么日子?是大潮!是鱼群往浅滩靠的时候!你娘的药罐子都快空了,不出海,喝西北风去?”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甩开小石头的手,船桨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深痕:“别说是什么黑浪,就是刀山火海,老子也得驾着船出去!不然你娘的病怎么办?等着咽气吗?”
小石头被他甩得一个趔趄,摔倒在沙地上,褂子蹭上了渔网的腥味。他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睛,嘴唇哆嗦着,却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抱着膝盖小声地哭。
王老五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想再说些什么,可看见儿子瑟缩的样子,终究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胡乱抹了把小石头的脸,把眼泪和沙子混在一起。
“石头,爹不是要打你。”他的声音软了些,却带着化不开的沉重,“爹知道你怕,可这日子逼得人没办法。等明天打上鱼,换了钱,爹就去镇上给你娘抓药,还给你买糖吃,行不行?”
小石头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我不要糖,我就想让爹好好的……”
王老五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扛起船桨,一步一步往自家那间矮土房走去。他的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佝偻着,像被什么东西压弯了腰。小石头从沙地上爬起来,望着父亲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翻涌的大海,眼里的恐惧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林默蹲在礁石上,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海风吹得她脸颊发麻,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疼。
她想起自己穿越过来那天,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听见隔壁屋原主母亲低声的啜泣——说是家里的积蓄都快耗尽了,药铺的账也欠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病拖垮。
原来这岛上的日子,每个人都过得像在浪尖上走钢丝。
可更让她心头一震的,是小石头的话。
黑狼?会吃人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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