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豪冲出校医院处置室的那一刻，陈御风正站在日内瓦湖畔的私人码头边，指尖划过腕表边缘。上海牌机械表的秒针走动声与远处游艇引擎的低频震动同步，他没有回头，只是将飞行夹克拉链拉至喉结。
登船前，他已下令三艘无人艇在湖面布设声波屏障，同时切断所有通讯模块。游艇舱内无电子设备，玻璃经过特殊涂层处理，可阻断激光拾音。俄方总师已在甲板等候，双手交叠置于栏杆之上，目光未离水面。
“你们实验室的事，我听说了。”俄方总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不是事故。”陈御风回应，“是预警。”
两人并肩而立，湖风穿过夹克缝隙。陈御风从内袋取出一张未标注坐标的星图投影片，轻轻放在栏杆边缘。影像浮现：月球背面南极-艾特肯盆地的一处环形山轮廓清晰可见，标记点闪烁红光。
“项目N，选址已完成。”他说，“能源系统需要超导磁体阵列支撑，低温稳定性数据，你们有十年积累。”
俄方总师瞳孔微缩。那不是普通的科研基地构想，而是具备轨道投送能力的深空前哨原型。他沉默片刻：“V模式的数据，我们只要接口协议，不碰控制核心。”
“接口标准可以给。”陈御风点头，“测试数据包也开放，但动态补偿算法必须由我方云端授权运行，本地不留副本。”
“条件苛刻。”
“比被封锁强。”
“西方不会允许我们联手。”
“所以我们现在谈。”
陈御风抬手，指向投影中一条隐藏路径——从酒泉基地到轨道中继站的能量传输模拟曲线。“曲率引擎前置部署需要材料共振频率匹配，你的团队在铌锡合金相变研究上，去年发过一篇被撤稿的论文。”
俄方总师猛然侧目。
“我没对外提过。”
“但我看到了。”
这是试探，也是认可。对方若否认，谈判即止。若承认，则意味着愿意脱离明面体系，在暗流中前行。
“数据……能换到吗？”
“取决于诚意。”陈御风取出一枚微型存储卡，嵌入投影仪底座。量子加密标识亮起蓝光，“这是‘龙鳞’材料在一万两千度脉冲环境下的应力衰减模型摘要，足以验证你们下一代空天载具的热防护设计。”
“你不怕泄密？”
“真正的技术不在数据本身，而在转化链条。”
俄方总师伸手触碰投影，指尖停顿一秒，收回。“我可以提供超导磁体在液氦温区下的全周期稳定性参数库，但需现场验证使用场景。”
“莫斯科航展见。”
“你会来？”
“我会带人。”
谈话至此，双方均未越界，却已达成事实互信。关键技术不再以“交换”为名进行赤裸交易，而是通过设定共同应用场景，形成绑定式协作。
就在此时，湖对岸林间。
赵天翔蹲伏在灌木后，军用望远镜贴紧眼眶，红外成像模式捕捉着甲板上的每一个手势。耳机里传来叶婉晴的声音：“左手指向投影时，掌心朝下，是确认动作；俄方第二次呼吸加深，代表接受风险。”
“V模式、项目N……这两个代号重复出现。”他低声记录，“他们没谈发动机，谈的是部署。”
“重点不是现在说了什么。”叶婉晴语调冷静，“是接下来要做什么。注意那个存储卡——物理交接意味着存在离线传输通道，这违反峰会信息安全协议。”
赵天翔切换至微光增强模式，锁定陈御风胸前口袋。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金属反光——签到终端正在工作。
“他在实时获取信息。”
“那就说明，他的系统依赖特定地理位置激活。”
“推演其行动规律，过去七十二小时签到点包括：机场禁飞区、战机遗址、高原试训场。”
“下次呢？”
“找历史意义最强的地方。”
耳机中断片刻，再响起时，指令变更：“放弃音频还原，启动图像序列重建。我要知道投影内容的原始坐标来源。”
与此同时，游艇甲板。
陈御风忽然抬手，轻敲栏杆三下。这是预设信号。湖面下方，无人艇同步释放低频电磁脉冲，干扰湖岸方向的所有远程传感设备。镜头画面瞬间雪化。
俄方总师察觉异常：“他们在监听？”
“一直都在。”陈御风平静回答，“所以我说话留了三层掩护。真正要给你的东西，还没传。”
他摘下左手腕表，拧开后盖，取出一片更小的晶片，递过去。“这里面是分布式动力架构的仿真沙箱入口密钥，只能在完全离线环境下运行，时限四十八小时。”
俄方总师接过，迅速藏入袖口衬里。“回国后，我会安排专人对接。”
“别走常规航线。”陈御风提醒，“有人会查你的行李。”
“我知道。”对方苦笑，“上次带回的钛合金样本，海关开了十七次箱。”
两人再无多言。几分钟后，俄方随行快艇靠岸，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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