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咸涩的潮气扑在脸上时，苏寒正低头用拇指摩挲姬九黎手背上的薄茧——那是她握剑千年留下的痕迹，比他掌心的命纹还要深些。
赤金流光突然从头顶劈落，带起的气浪掀得两人衣袂翻飞。
青鸾收拢尾羽立在礁石上，赤金色的瞳仁映着月光，每一根翎羽都泛着熔金般的光泽："你们的情感，会成为力量之源。"
它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银铃，苏寒耳尖微微发烫——这是他第一次听清神兽的人声。
姬九黎则伸手碰了碰青鸾尾羽，指尖刚触到那片赤羽，便有温热的灵力顺着血脉窜入识海，像是有人往她冰封的灵台里丢了团火苗。
"青鸾？"她刚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晨钟轰鸣。
钟声来自东边海域，一声接一声，震得浪头都翻起白沫。
苏寒抬头望去，只见十二道身影踏浪而来，最前面的老者身着月白鹤氅，腰间挂着七枚玉罄，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冰莲——正是白鹭岛的仙鹤长老。
"好胆！"仙鹤长老的声音裹着灵力，震得礁石簌簌落沙，"修道者当如寒潭映月，心无挂碍，你们倒好，在我白鹭岛的幻心阵里演起小儿女情长？"他身后的修士们呈扇形散开，有人捏着降魔杵，有人掐着静心诀，连空气里都飘着燃香的苦味儿。
姬九黎的手指在苏寒掌心蜷了蜷。
她能感觉到，随着仙鹤长老靠近，识海里那团青鸾留下的火苗正被某种冰冷的力量压制，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人拿细针在扎记忆的边缘。
"情感是道心之垢！"仙鹤长老抬手结印，腕间玉罄齐鸣，"今日便让老夫替你们清一清！"
大片青色符文从他袖中涌出，如潮水般裹向两人。
苏寒的天命纹骤然发烫，他瞳孔泛起金芒，看清那些符文正缠向姬九黎的灵脉——每根符线都泛着幽蓝，分明是"情感剥离术"的变种，专挑修士最珍视的记忆啃噬。
"阿九！"他反手扣住姬九黎的手腕，破劫剑胚在储物戒里嗡嗡作响。
姬九黎只觉掌心一热，苏寒的命纹竟透过皮肤贴了上来，金红交织的光纹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攀爬，像是两条纠缠的灵蛇。
"别怕。"苏寒的声音沉得像压舱石，"我之前在问心塔看过你剑谱，你的'星轨九式'最后一式，需要心有挂碍才能引动星辰之力。"他指尖按在她腕间的太渊穴上，灵力如活鱼般窜入她经脉，"现在，把你的痛，你的怕，都输给我。"
姬九黎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看见苏寒的眼底浮起血丝——那是命纹过度使用的征兆，可他的掌心依然稳得像座山。
识海里的记忆碎片突然开始翻涌：苏寒在问心塔外说"你斩断的不是记忆，是我的命"，他挡天劫时后背绽开的血花，还有那截用命纹碎片编的剑穗...
"轰！"
星辰剑突然从姬九黎袖中出鞘，剑身流转的星辉与苏寒的破劫剑胚遥相呼应。
两人脚下的礁石瞬间龟裂，两股剑意如活物般纠缠，在头顶凝成光柱，直破云层。
仙鹤长老的清心咒被震得粉碎，反噬的灵力撞在他护心镜上，震得他连退三步，嘴角溢出黑血。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那道光柱里，苏寒的命纹与姬九黎的星纹正缓缓融合，像两滴落入清水的墨，晕染出从未有过的纹路。
"修道不是绝情之道。"苏寒松开姬九黎的手，却将她的指尖勾进自己指缝，"我娘说过，能为在意的人挡刀，能因在意的人变强，这才是修行的根本。"
姬九黎抬手接住飘落的星屑，星辰剑嗡鸣着没入她体内："若连自己为何求道都忘了，何谈掌控天道？"她的声音清泠如泉，却比任何法诀都有穿透力，几个年轻修士的静心诀竟当场溃散。
仙鹤长老抹去嘴角的血，突然笑了："好，好得很。"他转身望向海面，衣袂被海风掀起，"你们不是说情感是力量么？
那就让老夫看看，当这情感变成催命符时，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话音未落，他抬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法印。
苏寒的命纹突然灼痛，抬头便见天际浮起暗金色的纹路——那是某种大型法阵的边缘，像张巨网正缓缓收拢。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仙鹤长老的声音随着海浪散去，十二道身影已消失在晨雾里。
姬九黎望着那片暗金纹路，指尖轻轻抚过苏寒手背上的命纹："他布了阵。"
"嗯。"苏寒握紧她的手，破劫剑胚在戒中发出低鸣，"但不管是什么阵..."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只要你在我身边，便没有破不了的劫。"
海风卷着晨雾掠过两人身侧，远处的暗金法阵突然泛起红光，像是有人在云层后点燃了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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