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洞窟的幽蓝光晕里，苏寒半躺在由千年寒玉铺就的法阵中心。
龟神医那副比磨盘还大的玄铁龟壳倒扣在洞顶，壳上密密麻麻的咒文随着他结印的手势泛起幽蓝涟漪，将海水隔绝在三尺外，形成一方干燥的气罩。
"小友可听清了？"龟神医枯瘦如柴的手指按在苏寒眉心，指甲缝里还沾着未擦净的灵藻汁液，"痛觉封印非锁非封，是将痛觉神经从灵核里剥离成独立丝线。
若中途圣体反噬......"他浑浊的眼珠突然缩成针尖，"你会变成没有痛觉却任人操控的傀儡，比死还惨。"
苏寒仰望着洞顶倒悬的珊瑚，喉结动了动。
他能闻到灵藻腐烂般的腥甜——那是龟神医方才从海底最深处采摘的"千劫藻"，专门用来调和圣体的暴戾。
姬九黎就站在法阵边缘，星辰剑的剑穗扫过他手背，带着她特有的冷香。
三天前剑胚浮现"必须吞噬姬九黎"的血字时，她眼底那层水光还在他眼前晃。
"动手吧。"苏寒闭紧双眼，左手无意识地攥住胸口的剑穗。
那是破劫剑胚的剑穗，沾着他这三个月来吞噬兵器时溅的血，此刻正随着他心跳微微发烫。
龟神医的手掌突然燃起幽绿火焰。
苏寒猛吸一口气，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灵藻汁液混着火焰渗进识海，像把烧红的匕首在翻搅他的灵核。
他能清晰感觉到痛觉神经被一根根抽离，就像有人在剥他的皮，从指尖开始，到脚踝，再到心脏。
"圣体抗拒！"龟神医低喝。
苏寒额头青筋暴起，皮肤下突然窜出金色纹路，那是荒古圣体的标志。
纹路顺着他手臂爬到龟神医手腕，老人的皮肤立刻泛起焦黑，"快镇压！
你的圣体在排斥外来灵引！"
苏寒咬碎后槽牙。
识海里突然炸开一道白光——是前世记忆。
他看见自己穿着白衣站在鸿蒙尽头，手中的剑比现在的破劫剑胚大十倍，剑身上刻满"弑天"二字。"这是......"他意识恍惚，圣体纹路突然暴涨，竟要挣断龟神医的束缚。
"苏寒！"
姬九黎的声音像根银针扎进识海。
他偏头，看见她攥着星辰剑的手在发抖，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的眼尾发红，却强撑着没往前半步——龟神医说过，外人插手会让圣体暴走更凶。
"冷静。"苏寒对着空气呢喃。
他能听见自己灵核碎裂的声音，能看见那些被剥离的痛觉丝线在疯狂挣扎，像一群被踩碎的毒蛇。
突然，他想起鸿蒙天命系统的"命运置换"——这是系统上周签到时解锁的能力，能将反噬转移给共生体。
而他的共生体......
"九黎的灭世心窍还未完全觉醒。"苏寒喉间溢出血沫，嘴角却勾起笑。
他运转系统，识海里浮现出轮盘虚影，指针"咔嗒"一声指向"灭世心窍"。
龟神医突然瞪大眼睛："你疯了？那是......"
"轰！"
苏寒体内爆发出金色光焰。
那些原本要反噬的痛觉丝线突然转向，顺着他与姬九黎之间的共生枷锁窜了过去。
姬九黎踉跄后退，胸口的九窍玲珑心突然剧烈跳动，额间浮现出黑色纹路——那是灭世心窍觉醒的征兆。
"稳住。"苏寒伸出染血的手，轻轻碰了碰她指尖。
姬九黎浑身一震，黑色纹路竟缓缓消退。
她望着他染血的脸，突然明白他刚才在做什么——他把反噬转移到了她未完全觉醒的恶魄里，用共生枷锁当缓冲带。
龟神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
接下来的过程顺利得诡异。
圣体纹路不再暴动，痛觉丝线被温顺地编成一束，沉入苏寒灵核最深处。
当最后一道咒文在龟壳上熄灭时，苏寒缓缓睁开眼。
他望着自己的手掌。
刚才被剑胚割破的伤口还在渗血，可他感觉不到疼。
掐了掐手臂，皮肤凹陷下去，像在摸一块温玉。
"成功了。"龟神医瘫坐在地，龟壳上的咒文瞬间黯淡，"接下来三天，你不会感受到任何疼痛，包括致命伤。
但三天后......"
"三天后痛觉会加倍返还。"苏寒接口。
他站起身，破劫剑胚自动飞入掌心。
剑身的血光比之前更盛，"已吞噬刀类兵器七件"的血字还在，但"狂暴状态剩余时辰"的倒计时变成了"96"——因为痛觉封印暂时压制了狂暴状态的反噬。
姬九黎走上前，伸手抚过他脸颊的血痕。
她的手指在发抖，却强装镇定："现在你打算......"
"墨鳞岛。"苏寒望向洞窟外的深海。
那里有团墨色阴影在游动，是章鱼三兄弟的座舰。
三天前他们联手伏击他，导致剑胚触发噬主预警。"章鱼老三的玄铁三叉戟，该属于我的剑胚了。"
姬九黎瞳孔微缩。
她知道墨鳞岛是虚妄之海最危险的贼窝，章鱼三兄弟每人都有化神境修为。
可此刻的苏寒站在法阵里，金色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剑。
"我和你一起......"
"不行。"苏寒打断她，"共生枷锁会让你的痛觉同步，我现在感受不到疼，但你会。"他转身走向洞窟出口，海水在他面前自动分开，"等我回来，再和你说墨鳞岛的事。"
姬九黎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胸口。
那里有块温热的地方——是苏寒转移过来的反噬，像团小火苗在烧。
她低头看向星辰剑，剑身突然泛起微光，映出苏寒在墨鳞岛厮杀的画面：他的剑砍碎三叉戟，血光暴涨，剑胚上的血字变成"八"。
洞窟外传来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苏寒的身影消失在海雾里，只留下一句话飘回来："这三天，虚妄之海会记住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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