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之初,海峡内的环境依旧险恶。水下暗礁林立,海流湍急混乱,浓雾时聚时散。艾拉紧张地守在船舷边,凭借着她日益增长的航海知识和直觉,不断大声提醒着舵手规避风险。汐则站在较高的位置,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海面和水流的细微变化,偶尔会指向某个方向,示意可能存在潜藏的漩涡或异常生物。
冈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甲板上,靠坐在主桅杆基座旁,继续与体内的伤势和“寂灭”反噬之力抗争。右臂的肿胀已经消退不少,皮肤下的淤青也开始变淡,但那些细微的黑色裂纹依旧顽固,内息运转到此处时,仍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和滞涩感。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进行深度的闭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离开巨齿海峡的核心区域后,海况逐渐变得开阔,但新世界的“热情”也立刻扑面而来。
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乌云如同奔腾的墨色马群从四面八方汇聚,狂风骤起,卷起数米高的浪头,狠狠拍击在船身上,发出擂鼓般的巨响。“雷拳号”像片树叶般在波峰浪谷间剧烈颠簸,木质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稳住舵!收起部分船帆!”艾拉声嘶力竭地喊道,自己也紧紧抓住身边的固定物,防止被甩出去。
冈钉睁开眼,看着这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甚至没有动用力量去稳固自身,只是凭借强悍的肉身和平衡感,随着船只的摇晃而自然起伏,仿佛与这狂暴的大海融为一体。这种程度的颠簸,对他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磨砺。
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甲板上噼啪作响,能见度瞬间降到最低。雷电在乌云中穿梭,如同银蛇乱舞,偶尔有粗大的闪电劈落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炸起冲天的水柱。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如同它来时一样,毫无征兆地骤然停歇。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落,海面迅速恢复了诡异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只有甲板上积存的雨水、被打断的零星绳索以及船员们惊魂未定的表情,证明着那场风暴的真实。
“新世界的天气……真是见鬼了……”一个老海贼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心有余悸地嘟囔道。
冈钉没有理会下属的抱怨。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在海天相接处,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的黑点。
“艾拉,用镜筒看看那边。”他吩咐道。
艾拉连忙拿出她那个宝贝的“伸缩镜筒”,调整焦距,朝着冈钉所指的方向望去。
“是……是岛屿!好多岛屿!”她兴奋地喊道,“看起来像是一串……黑色的!大部分都光秃秃的,好像还有烟……是火山吗?”
火山群岛?冈钉心中一动。环境恶劣,人迹罕至,或许还蕴含着独特的地热能量……这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候选地。
“调整航向,靠近观察。”他下令,“保持警惕。”
“雷拳号”朝着那片隐约浮现的黑色群岛驶去。随着距离拉近,群岛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由数十座大小不一的黑色岛屿组成的链状群岛,大多数岛屿上都覆盖着黑色的火山岩,植被稀少,一些较高的山峰顶端,还缭绕着淡淡的白色烟雾,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气味。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靠近,寻找合适的登陆点时——
“哗啦——!”
船侧不远处的海面突然炸开!一个巨大的、覆盖着暗红色鳞片的狰狞头颅破水而出,张开的巨口中密布着匕首般的利齿,朝着“雷拳号”狠狠咬来!那是一只适应了火山海域环境、体型异常庞大的海王类!
“敌袭!!”了望的海贼发出凄厉的警报。
所有船员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虽然恐惧,但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他们,还是本能地举起了武器。
冈钉眼神一冷,完好的左手瞬间握紧。就在他准备强行出手的刹那——
一道纤细的身影比他更快!
是汐!
她不知何时已站在船舷边,手中握着一柄看似简陋的、用某种黑色兽骨磨制的短矛。面对那噬咬而来的血盆大口,她表情依旧平静,手臂猛地一挥!
骨矛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线,速度快得超出肉眼捕捉的极限!
“噗嗤!”
一声轻响。骨矛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海王类张开的口腔上颚,没入至柄!那里似乎是某种神经枢纽!
“嗷——!!”
海王类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嘶吼,咬合的动作猛地一僵,庞大的头颅剧烈甩动,溅起漫天水花。它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攻击方式震慑住了,巨大的眼珠死死盯了船舷上的汐一眼,带着一丝惊疑和暴怒,缓缓沉入了海中,只留下一圈圈逐渐扩散的涟漪。
危机,暂时解除。
甲板上一片寂静。海贼们看着汐,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更深的敬畏。这个沉默寡言的采药女,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身手和精准的判断!
冈钉也深深地看了汐一眼。他一直觉得她不简单,但这一矛,依旧超出了他的预估。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比这片新世界少。
他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那片越来越近的、散发着硫磺气息的黑色群岛。
“找个适合靠岸,有淡水,并且相对隐蔽的登陆点。”他对艾拉和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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