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的目光在照片上停了一下,又赶紧移开,落在地上。地上铺着水泥地,有的地方裂了缝,缝里塞着些头发丝和灰尘。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双旧布鞋,鞋头磨平了,跟林建国脚上那双很像。
“家里乱。”林建国搓了搓手,显得有点局促,“我一个人住,也懒得收拾。”
林暮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眼睛飞快地扫过房间。客厅另一边有个门帘,蓝色的,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字都发白了。门帘后面应该是卧室,隐约能看见里面摆着张床。
“你……”林建国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指了指客厅旁边的一个小房间,“你的房间在那儿。”
林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更小的房间,门是木板的,上面有个破洞,用硬纸板堵着,纸板上还用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林建国走过去,拉开那扇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惨叫,像是要散架。
“以前是储物间,”林建国说,“我收拾了一下,能住人。”
林暮跟着走过去,往房间里看。
房间很小,大概只有三四平米。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床板是旧的,有的地方已经变形,床垫薄薄的,上面铺着条蓝白格子的床单,床单洗得发白,边角有点破。床对面是个掉漆的木柜,柜子门歪了,关不严实,露出里面叠着的几件旧衣服。墙上糊着旧报纸,报纸都发黄了,有的地方卷了边,露出里面的水泥墙。窗户朝西,玻璃上有一道裂缝,用透明胶带粘着,胶带也发黄了,像条丑陋的疤。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斜斜地落在地上,在灰尘里划出一道光柱。光柱里,能看见灰尘在不停地飞,像一群小虫子。
林暮站在门口,没动。他能闻到房间里的味,是旧木头和灰尘混合的味,还有点淡淡的霉味,跟客厅的味不太一样,更闷一点。
“床底下有新的被褥,”林建国指了指床底,“你自己铺一下。”他顿了顿,又说,“桌上有台灯,晚上写作业能用。”
林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床头柜上果然放着个旧台灯,塑料外壳都发黄了,灯口歪着,像是被摔过。
“嗯。”林暮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小,他把背包放在地上,帆布包碰到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林建国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了。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的报纸又往下卷了点边。
房间里只剩下林暮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听着外面林建国在客厅里走动的声音,还有拉开抽屉的“哗啦”声。阳光从窗户的裂缝里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有点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细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跟这个房间的粗糙有点格格不入。
背包还放在地上,他弯腰把背包捡起来,放在床上。床板发出“吱呀”的响声,像是在抗议。
这就是他以后的房间了。在这个叫铁北的地方,在这个叫红卫家属院的红砖迷宫里,一个狭小的储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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