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贪墨中饱私囊那么简单。”顾瑾合上账册,发出一声轻响,眼中闪烁着更为深沉寒冷的光芒,“阿澈,你发现没有?许多有问题的账目,尤其是那些数额巨大、手法粗糙的,都集中出现在永泰二十年到永泰二十七年这六七年间。”
沈澈略一思索,脸色骤变:“永泰二十年……正是王芸熙被抬为正室后,逐渐从母亲手中接管中馈大权的时候!也是她背后太原王氏在朝中最为活跃、四处钻营的时期!”
“没错。”顾瑾点头,语气凝重,“而更值得深思的是,有些原本经营良好、收益稳定的产业,却在最近几年,也就是父亲官位渐高、需要更多银钱打点维系之后,开始莫名出现‘亏损’,或者进行一些看似合理、实则经不起推敲的‘大额投资’和‘特殊支出’。我怀疑,这些从母亲嫁妆中流失的巨额银钱,未必全都进了王芸熙的私囊。恐怕有相当一部分,是通过这些看似合规的账目,流向了……某些需要海量银钱来维系权势、经营关系的庞然大物。”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账本和墙壁,看到了背后那错综复杂、勾连在一起的权钱交易网络。成国公府……那样一个屹立百年、枝繁叶茂的庞然大物,其维系党羽、经营关系、甚至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所需要的银钱,绝对是如同无底洞般的天文数字。母亲的嫁妆,或许就成了他们一个隐秘的“钱袋子”?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沈澈看着堆积如山的账册,感到一阵无力,“一本本、一页页地去核对?寻找这些漏洞?那要核对到猴年马月?而且,很多原始凭证恐怕早已被销毁,我们仅凭账册上的疑点,他们完全可以推说记错、或凭证遗失来搪塞!”
“自然不能如此蛮干,耗时耗力,且容易被打草惊蛇。”顾瑾早已成算在胸,思路清晰,“我们手头这份凭记忆列出的清单,作为内部参考可以,但若要作为呈堂证供,或者与沈忠、王芸熙当面对质,力度还远远不够。要坐实他们的罪证,我们需要抓住几个关键。”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一一列举:
“第一,找到母亲嫁妆最权威的原始凭据。钱账房声称妆奁簿遗失,此物或许真已被毁。但如此巨额的嫁妆,当年送入沈府时,按律需在官府备案,尤其是在户部或当地的府衙,应有详细的嫁产登记存档副本。这是朝廷律法要求的程序,是他们无法完全抹去的外部证据。只要找到这份官府的存档底单,母亲当年究竟带来了多少产业,便一清二楚,容不得他们抵赖。”
“第二,”她继续道,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重点核查那些在王芸熙接手管理后,收益状况发生剧烈变化,尤其是从盈利突然转为‘亏损’,或频繁出现大额、名目模糊支出的产业。特别是那些与外地商帮、特定官员家族、乃至皇商有密切往来的铺面和田庄。这些地方,账目往来复杂,最容易被利用来掩盖资金流向,进行洗钱或隐秘的利益输送。”
“第三,也是目前最容易入手、能立刻给予对方压力的一点,”顾瑾拿起方才那本《城南落霞庄收支细目》,指尖点着上面那些漏洞百出的记录,“就从这些账目中存在明显逻辑矛盾、违背常理、且缺乏必要凭证支撑的地方开始。将这些疑点一一摘录出来,注明册名、页码、时间、事项,形成一份清晰明确的条陈。然后,”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仿佛猎手已经看到了陷阱中的猎物:“我们就拿着这份条陈,去‘请教’那位在沈府管了三十多年账、对每一笔账目都‘了如指掌’的钱老先生。我倒要看看,面对这些白纸黑字、无法自圆其说的记录,这位精于算计的‘老人’,该如何自圆其说!”
沈澈闻言,精神大振,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对!就先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姐,那我们现在就先整理这些田庄账目的疑点?”
顾瑾却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带着一丝决断:“不,田庄账目繁多,整理需要时间。当务之急,是先把最关键的证据——官府存档的嫁妆底单拿到手。有了那个,我们才能心中有底,进退有据。”她沉吟片刻,果断道:“阿澈,我们现在就去府衙!迟则生变!”
“现在?”沈澈有些意外。
“对,现在!”顾瑾语气坚决,“我担心夜长梦多。既然我们已经开始查账,对方很可能也会有所动作。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拿到官府的存档!”
姐弟二人不再犹豫,立刻动身,乘坐马车赶往京城府衙。
然而,当他们抵达府衙门口时,却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混乱气氛。衙役们神色慌张,奔走呼号,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走水了!快!档案库走水了!” 一名衙役提着水桶,满脸烟灰,从他们身边匆匆跑过,嘴里大声喊着。
顾瑾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立刻上前,拦住一名看似头目的衙役,急声问道:“这位差大哥,请问发生了何事?何处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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