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汀兰水榭那令人窒息的压抑与疯狂,傍晚微凉的空气吸入肺中,才让顾瑾觉得胸口的浊气稍稍散去。然而,王芸熙那充满怨毒与癫狂的诅咒,尤其是那句如同淬了冰的“背后的人你得罪不起”,依旧如同无形的毒蛇,缠绕在她心头,带来刺骨的寒意与更深的警惕。
母亲慕容玥的死,果然另有隐情,且牵扯的势力,连嚣张跋扈如王芸熙都感到讳莫如深,甚至隐含畏惧。这不再是简单的后宅倾轧,而是一场涉及更庞大、更黑暗阴影的谋杀。
“姐,王芸熙最后那句话……”沈澈跟在她身侧,脸色凝重,眉头紧锁,显然也听出了那话语中蕴含的不寻常与危险。
顾瑾脚步未停,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寂静的庭院,声音压得极低,几不可闻:“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心隔墙有耳。”
沈澈立刻噤声,会意地点了点头,与顾瑾一同加快了脚步,身影迅速没入渐浓的暮色中,朝着相对安全的栖梧苑疾行。
回到栖梧苑,紧闭房门,隔绝了外界的窥探。二人坐在临窗的桌案前,烛火跳跃,映照着他们同样凝重的脸庞。
“姐,母亲的死,看来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沈澈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与担忧。
“我听到了。”顾瑾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沉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此事背后水深,蹊跷甚多。但眼下我们力量微薄,根基未稳,不宜立刻深究,更不能轻易打草惊蛇,惊动了那藏在暗处的庞然大物。”
她抬起眼,目光亮得惊人,如同暗夜中的寒星,充满了理智与决断:“当务之急,是先握住我们能握住的东西,积蓄力量。母亲的嫁妆,就是我们眼下最能名正言顺握住,也最能撬动沈忠根基、迫使他露出破绽的杠杆!”她看向沈澈,语气斩钉截铁,“阿澈,我们必须尽快拿到嫁妆单子和历年账册,越快越好!”
沈澈重重点头,眼中燃起斗志:“我明白!姐,我们现在就去账房?”
“不,”顾瑾摇头,思虑周密,“今日天色已晚,账房人多眼杂,且刚刚经历朱海讨债的风波,此刻前去,过于引人注目。明日一早,我们便以父亲亲自允准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去调阅。今晚,我们需做些准备。”
她铺开一张素笺,取过狼毫笔,蘸饱了墨,开始凭借对原主记忆的梳理以及对原着情节的模糊印象,凝神回忆并写下母亲慕容玥当年嫁入沈府时,那份令人艳羡的丰厚嫁妆所包含的产业——位于京郊的田庄、繁华地段的铺面、几处精巧的别院宅邸、还有那些价值不菲的古玩玉器、头面首饰……她需要这样一份初步的清单,以便明日核对时心中有数,不至于被沈忠和王芸熙可能做下的假账完全蒙蔽。
就在这时,秋葵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低声禀报:“小姐,二姨娘那边有回信了。她说晚膳后会依计行事,定会办好小姐交代的事,请您放心。”
顾瑾笔下未停,笔尖在纸上游走,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知道了。让她务必小心。王芸熙虽倒,但汀兰水榭未必没有她的死忠,府中各处眼线依旧复杂,沈婉仪……更不是省油的灯。”
秋葵颔首:“是,奴婢已将小姐的叮嘱转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奴婢有个疑问。二姨娘今夜去到王芸熙处,所说的话,王芸熙那般精明多疑的人,真的就会信她吗?况且,王芸熙若真有想办的要紧事,为何不直接找更为信任的大小姐?”
顾瑾写完最后一笔,放下毛笔,拿起那张墨迹未干的清单轻轻吹了吹,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与算计的幽光:“因为她要办的事,必然有风险,甚至可能是见不得光的脏事。沈婉仪是她最后的指望和翻身的资本,在这种时候,她绝不会让沈婉仪去冒任何可能沾上污点的风险。而李伊瑶,一个看似走投无路、急于寻找新靠山的旧仆,正是用来做这种脏活最适合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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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汀兰水榭愈发显得死寂荒凉,如同一座被遗忘的孤坟。白日里的喧嚣与疯狂过去,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与压抑。
王芸熙一番竭斯底里的折腾后,精力耗尽,此刻正昏昏沉沉地躺着,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徘徊,偶尔从干裂的嘴唇中溢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关于沈枫的呓语。
房门被极轻地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提着一盏光线昏黄的小灯笼走了进来,是二姨娘李伊瑶。她穿着素净的藕荷色衣裙,未戴多余首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同情,步履轻盈,仿佛怕惊扰了这屋内的死寂。
“夫人,妾身来看您了。”李伊瑶将灯笼放在远离床榻的小几上,让昏黄的光线朦胧地铺开,避免强光刺激到床上的人。她自己则缓步走到床前,在床边的绣墩上轻轻坐下,柔声唤道。
王芸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看清是李伊瑶,浑浊的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本能的警惕,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与混沌取代,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是……是你啊……你来做什么……怎么,如今我已经失势,连你也想来踩我两脚,看我的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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