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雁的哭嚎如同裂帛,撕碎了松鹤堂内虚伪的平静。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来,发髻散乱,珠钗歪斜,满脸的泪水和鼻涕糊在一起,额头上那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更是让她看起来状若疯魔。
“老夫人!老爷!求您们给妾身做主啊!求您们救救我的宜儿吧!有人要逼死我们母女啊!天爷啊——!”她哭得声嘶力竭,声音尖利刺耳,一边哭喊一边用力磕头,砰砰的声响敲在每个人心上,“我的宜儿……她快不行了!高热退了又起,整日胡言乱语,惊厥抽搐!她们……她们拦着不让请好大夫!用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温补药!她们这是要活活熬死我的女儿啊!老夫人!老爷!妾身就这一个指望啊!求您们开恩,救救她吧!妾身给您们磕头了!磕头了!”
她口中的“她们”,目光却如同淬毒的刀子,死死剜向脸色煞白的王芸熙!
王芸熙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崔雁那疯狂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猛地站起身,又惊又怒:“崔雁!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拦着不请大夫了?!谁要熬死初宜了?!你自己女儿身子不争气,病重难愈,怎能血口喷人污蔑于我?!”她气得手指发抖,转向沈忠和老夫人,急切地辩解,“老爷!母亲!您们明鉴!自那日之后,妾身谨遵母亲吩咐,闭门思过,从未敢再插手芳菲院半分!岂会再做那等授人以柄之事?!这分明是这疯妇自己看护不力,却要来攀咬妾身!请老爷母亲为妾身做主啊!”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她确实没再敢明着下手,虽然恨不得沈初宜直接闭嘴。但芳菲院被老夫人的人看得紧,她的人也插不进手,用的药确实都是太医院开的方子,绝谈不上是“熬死”。崔雁这是急疯了,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头上。
沈忠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地上状若疯癫的崔雁,又看看急赤白脸辩解的王芸熙,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头痛欲裂。后宅这些妇人,整日里就知道争风吃醋、惹是生非!
“够了!”沈忠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震得哐当作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崔氏,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崔雁被吼得一哆嗦,哭声暂歇,却依旧跪在地上抽噎,泪眼婆娑地望着沈忠,满是绝望和哀求。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也停了下来,浑浊的老眼扫过堂下众人,最后落在崔雁身上,声音冷淡:“崔氏,你说有人要害初宜,可有证据?刘嬷嬷派去的人,可曾亏待你们母女?用的药,可是太医院开的方子?”
崔雁被问得语塞,她哪里拿得出证据,只是凭着母亲的本能和积怨胡乱攀咬,此刻被老夫人冷静的目光盯着,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只能呜咽道:“妾身……妾身没有证据……可是老夫人!初宜的病就是不见好!整日里说明话,喊什么‘安神汤’、‘石南藤’、‘大姐害我’……妾身听着心惊肉跳啊!定是有人不想让她好起来,不想让她闭嘴!除了她……还能有谁?!”她再次指向王芸熙。
王芸熙气得几乎晕厥。
顾瑾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心中一片清明。
沈初宜为何久病不愈,噩梦缠身,胡话不断? 这自然是她的手笔。
那日在祠堂,她看似只是去“探望”受罚的沈初宜,实则利用心理学技巧,结合沈初宜本就心虚恐惧的心理状态,几句看似无意的话,如同种子般埋进了沈初宜的心底,不断放大她的恐惧,引发深度梦魇和自我心理暗示。这种精神层面的摧残,远比肉体上的折磨更持久、更难以治愈。普通的汤药,又如何能医?
听着崔雁语无伦次的哭诉和指控,顾瑾心中飞快权衡。崔雁母女蠢钝如猪,但正因如此,才好利用。她们对王芸熙母女的恨意是真实的,是一把可以用来搅浑水、甚至直插敌人心脏的利刃。现在,还不能让沈初宜就这么死了或是彻底疯了,她得“好”起来,继续当那根扎在王芸熙母女肉中的刺。
想到这里,顾瑾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抬起苍白的小脸,眼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恐惧和对姐妹的担忧,怯生生地开口:“祖母,父亲……五妹妹年纪还小,病得如此重,实在可怜。崔姨娘爱女心切,言语激动了些,也是情有可原……”
她先看似为崔雁开脱了一句,随即话锋微妙一转,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戳中要害的“天真”:“只是……五妹妹一直这般说明话,若是传了出去……外人不知内情,只怕会以为我们沈府苛待庶女,致使庶女惊吓过度,乃至……疯癫了。这……这对父亲和沈家的名声,恐怕……大有妨碍。”
她刻意将“疯癫”二字咬得轻微,却足以让沈忠和老夫人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沈忠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也顿住了。
名声!沈家的名声!现在是他最敏感脆弱的神经!
王芸熙暗道不好,立刻尖声道:“瑾丫头你胡说什么!初宜只是病了,怎会疯癫?!休要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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