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轻柔却带着几分怯懦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响起了。
是二姨娘李伊瑶。
她依旧低着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夫人,老爷,妾身愚见,二小姐所言,不无道理。五小姐毕竟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家……这名声最是要紧。若是久病不愈,终日呓语……传扬出去,确实于沈府清誉有损。不如还是请太医正再来仔细瞧瞧,用好药,务必让五小姐早日康复才好。也免得崔姨娘终日忧心,再生事端。”
她这话说得极其巧妙。看似完全站在维护沈府声誉的立场上,赞同了顾瑾的观点,建议请好大夫治病,同时又暗指崔雁会“再生事端”,点明了尽快治好沈初宜才能息事宁人。完全是一副为大局着想、息事宁人的模样,让人抓不到任何错处。
顾瑾不由得侧目,深深看了李伊瑶一眼。这位二姨娘,果然不简单。她这番话,既不得罪任何人,又暗中助推了一把,达到了实际帮助沈初宜的目的。这份在夹缝中生存的智慧和谨慎,让顾瑾心中那个念头愈发清晰——李伊瑶,或许比她想象的,更适合成为盟友。她有所求,有弱点,但也有底线和智慧。
老夫人沉吟片刻,显然将顾瑾和李伊瑶的话听了进去。她可以不管庶女死活,但不能不顾沈家名声和儿子的官声。
“好了。”老夫人终于开口,一锤定音,“崔氏,你也别再哭闹了。刘嬷嬷,拿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张太医过来,亲自给五丫头瞧瞧,要用什么药,尽管用,务必把人给我治好了,别再胡言乱语!”
“是,老夫人。”刘嬷嬷躬身应下。
崔雁闻言,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顿时止住了哭声,连连磕头:“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开恩!”
王芸熙却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浑身发冷。老夫人这是……信了那两个贱人的话?还要请太医院的张太医?!万一……万一沈初宜那张破嘴再吐出什么不该说的……她不敢想下去!看向顾瑾和李伊瑶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警惕。
沈忠也松了口气,虽然烦躁,但母亲的处理方式无疑是最稳妥的。
就在堂内气氛稍缓,众人各怀心思之际——
松鹤堂的管家却急匆匆地进来禀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老夫人,老爷,宫里头来人了!说是传皇后娘娘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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