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猛地抽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发现自己瘫倒在电梯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脸颊贴着光滑的表面,寒意渗入皮肤。
灯亮着。
惨白的光线稳定地笼罩着轿厢,一切如常。运行时的微弱嗡鸣声重新灌入耳中,平稳得令人窒息。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背脊死死抵住冰凉的轿厢壁,眼球因恐惧而剧烈颤动,疯狂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空的。
除了他自己,电梯里空无一人。
没有红裙,没有小女孩,更没有那张……和他一样的脸。
刚才的一切……是梦?幻觉?过度疲劳产生的癔症?
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他大口喘息,试图平复那颗快要炸开的心脏,喉咙干涩发紧。
“叮——”
清脆的提示音吓得他猛地一哆嗦。
楼层数字显示——**14**。
他的楼层。到了。
梯门无声地滑开,外面是熟悉的楼道,暖黄色的声控灯因为他弄出的动静而亮起,柔和地照亮铺着地毯的走廊,安静,祥和。
家。
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涌上,几乎冲垮他的神经。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电梯,仿佛身后有厉鬼索命。直到双脚踏上柔软的地毯,直到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继续安静地上行,他才敢停下来,扶着墙壁,双腿软得像面条。
他回头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金属门,心脏依然狂跳不止。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加班太累了,是的,一定是这样。他试图用理性的解释安抚自己几乎崩溃的情绪。
他哆嗦着手掏出钥匙,试了两次才插进锁孔,拧开家门,跌撞着扑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重重摔上门,将一切关在外面。背靠着门板,他滑坐在地,在绝对安全熟悉的环境里,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严,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模糊诡异的光斑。
他需要喝水,需要冷静。
陈默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摸索着走向厨房。经过客厅的穿衣镜时,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镜子里的人影面色惨白如纸,头发凌乱,眼神涣散,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
他停下脚步,对着镜子,试图挤出一个安慰自己的苦笑。
就在这一刻。
镜中的那个“他”,嘴角却率先动了起来。
那不是苦笑。
那是一个极端熟悉、极端违和的弧度——缓慢地、僵硬地向上牵扯,拉出一个冰冷、诡异,和电梯里那个“小女孩”一模一样的笑容。
陈默脸上的肌肉瞬间僵死,血液再次冻结。
镜中的“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现实中的他,那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整张脸开始扭曲变形,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撕扯。
不——
陈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连连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镜中的影像却向前一步。
它……它走出来了?
不,不是走出来。是镜子本身发生了变化。光滑的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荡漾起细微的波纹。接着,一只苍白无比、指节纤细的手,缓缓地从那涟漪中央伸了出来,五指扭曲地张开,朝着他的方向,做出了一个抓取的姿势。
然后是另一只手。
接着,一颗头颅缓缓地、挣扎着从镜面里探出湿漉漉的黑发,滴落着某种粘稠的、暗红的液体。
那颗头抬了起来。
鲜红的裙子领口。
以及……那张和他一模一样,却挂着极致恶毒笑容的脸。
它完全脱离了镜面,像是一个刚从水里爬出的溺死鬼,周身滴落着暗红的污迹,悄无声息地站在客厅的地板上,歪着头,用那双空洞又熟悉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陈默。
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味和腐朽气息的空气弥漫开来。
陈默的瞳孔放大到了极限,极致的恐惧掐灭了他最后一丝声音。
那东西咧开嘴,发出了一种扭曲变调、混合着成年男性和幼童嗓音的诡异声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陈默的脑髓:
“赔……”
“……我……”
“……妈妈……”
“……的……”
“……头……”
它缓缓地,抬起了那双苍白的手,朝着他的脖子,合拢过来。
陈默终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转身想逃,脚下却踩到了从镜面滴落的那摊粘稠暗红液体,猛地一滑——
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墙壁转角上。
剧痛和黑暗瞬间吞噬了他。
最后的意识里,他只看到那双冰冷的手,轻柔地,又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抚上了他的脖颈。
以及,那回荡在死寂房间里的、走调的儿歌哼唱声。
哼唱的,正是电梯里那支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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