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镜中那个微笑的自己,喉结动了动。他缓缓抬起右手,镜中的“他”也跟着举起手,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
那不是他的表情。
他迅速闭上眼,再睁开。镜子映出的影像已经恢复如常,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录音机躺在床头柜上,沉默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陈默知道,那不是幻听,也不是幻觉。母亲的声音、笑声、咒语,这些都不是病房能自然产生的东西。而最让他不安的是——那段录音,是他从未保存过的磁带内容。
门外的脚步声再次靠近,疗养院负责人带着两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陈先生,我们……重新看了录像。”负责人声音发紧,“从你拔掉磁带开始,监控画面就一直空白。”
“也就是说,我刚才听到的,都是真实发生的?”陈默问。
没人回答。
他站起身,将录音机收进背包,手指触到红绳时顿了一下。那是母亲留下的,也是他唯一愿意相信直觉的理由。
“我要再检查一遍这间病房。”他说。
夜色沉静,风穿过老旧建筑的缝隙,发出低沉的呜咽。陈默独自留在房间里,灯光昏黄,照在墙角的梳妆台上。他站在镜子前,单片眼镜反射出冷光。
这一次,他没有关灯,也没有打开录音设备。
他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找出异常。
几分钟后,镜面倒影忽然模糊了一瞬。像是水波荡漾,又像是某种无形的力量正试图穿过玻璃。
陈默屏住呼吸。
倒影中的他,眼角微微抽动,嘴唇张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是谁?”他低声问。
镜中人继续无声地笑。
陈默猛地转身,房间空无一人。只有窗外树影摇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黑影。
他回到镜子前,仔细观察自己的倒影,发现它的眼睛似乎比现实中多了一丝情绪——恐惧。
他揉了揉太阳穴,告诉自己这只是疲劳造成的错觉。然而当他第三次回头确认时,镜中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一面空荡荡的镜子。
护士敲门进来,神情紧张:“陈先生,我刚刚……听到您的房间里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陈默皱眉:“什么时候?”
“大概五分钟前,我在走廊尽头听见的,很清晰。”护士说着,目光扫过房间角落里的一个青花瓷瓶,“我还以为您摔坏了什么。”
陈默走向瓷瓶,轻轻摸了摸边缘,表面光滑完整,没有任何裂痕。
“这瓶子在这里多久了?”他问。
“至少十年。”护士说,“疗养院成立的时候就在了。”
陈默蹲下来,查看瓶子底部,灰尘覆盖得均匀,显然没有被动过。他绕着瓶子走了一圈,视线落在窗户上。窗框有些松动,风吹进来时会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可能是窗户的声音。”他说。
护士却摇头:“不,我听得清清楚楚,是瓷器落地的声音。”
陈默没再解释,只是掏出笔记本,记录下这个细节。
当夜,他在疗养院的档案室翻查资料。二十年前的记录大多已经泛黄,甚至有些被虫蛀得模糊不清。
他找到了一张病房照片,拍摄于母亲入院初期。照片中的梳妆台和镜子与现在一模一样,甚至连墙上那幅褪色壁画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但有一处不同。
照片里,镜子的边角刻着一道极细的划痕,形状像是一只蜷缩的手掌,又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他拿出手机,调出之前拍下的镜面照片,放大到极限。果然,在镜面右下角,也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这道痕迹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存在,并且未曾被人改动过。
陈默用铅笔在纸上描摹下划痕的轮廓,试图辨认它的含义。他想起父亲曾讲过契丹文的一些特点:线条简练、结构复杂、常用于祭祀用途。
如果这真是契丹文,那它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他合上笔记本,抬头望向窗外。月光透过树叶洒落,地面斑驳。
突然,他注意到照片上的壁画线条,与那道划痕的走势极为相似。
他快步回到病房,打开手机闪光灯,照亮墙上的壁画。
图案早已褪色,但仍能看出大致轮廓:一个女人跪坐在地上,双手向上伸展,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抓取什么。
而在她的头顶,是一轮残缺的月亮,边缘同样刻着类似划痕的纹路。
陈默的心跳加快。
这不是装饰性的图案。
这是某种仪式的符号。
他再次低头看向自己描摹的划痕,隐约意识到,它可能不是一个字,而是一个名字。
或者,是一个封印。
第二天清晨,陈默在疗养院附近的小书店找到一本关于契丹文的旧书。他花了两个小时翻阅,终于在一页插图下方找到了类似的符号。
书中注释写着:
“此为‘魂引’之意,用于引导迷失之灵归位。”
他合上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红绳。
母亲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真的只是疯了吗?
还是,她一直在尝试唤醒某样东西?
陈默走出书店,阳光刺眼。他眯起眼,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镜中自己的笑容。
那种笑容,不属于他。
也不属于任何人。
它来自镜子里。
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握紧背包带,转身朝疗养院走去。
身后,书店橱窗的玻璃上映出他的身影。
那道身影,又一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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