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言在那之后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他不再强迫白祈做任何事，只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像个虔诚的守护者。
可白祈心里清楚，那温柔的外壳下，依旧是化不开的偏执。
他表面顺从，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系统为这具身体里添了一种特殊的神经性毒素，只需通过黏膜接触就能起效，而触发毒素的密钥，是他主动的亲吻。
这是他逃离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也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最悲壮的反击。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透气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微弱的光。
白祈醒得很早，沈慕言还在熟睡，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他侧头看着沈慕言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鼻梁高挺，唇线柔和，若是忽略那双眼睛里藏着的疯狂，他看起来就像个无害的少年。
白祈的心脏微微抽痛。
他恨沈慕言的偏执和残忍，却又忍不住想起，这个男人也曾用温柔为他筑起过虚假的避风港。
可那份温柔，终究是裹着毒的糖，他不能再沉溺下去了。
他轻轻挪开沈慕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沈慕言似乎睡得很沉，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醒来。
白祈坐起身，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微微颤抖。他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会将两人都推向终结。
“系统，准备好了吗？”他在心里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毒素已激活，接触黏膜后三分钟内起效，会导致中枢神经麻痹，无痛感，宿主意识将在五分钟后脱离当前世界。”
系统001的机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低沉，“任务目标‘脱离偏执囚笼’判定为完成，是否执行？”
白祈深吸一口气，眼底的犹豫被决绝取代。“执行。”
他缓缓俯下身，靠近沈慕言的脸。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皮肤，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他闭上眼，睫毛颤抖着，轻轻将唇贴在了沈慕言的唇上。
那是一个极其轻柔的吻，带着一丝冰凉的颤抖，像雪花落在掌心，转瞬即逝。可就在唇瓣相触的瞬间，沈慕言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迷茫，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狂喜，像星辰突然在黑暗中亮起。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抱住白祈，却在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麻木感从唇间蔓延开来，迅速传遍全身。
白祈猛地推开他，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床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看着沈慕言，眼底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解脱，有愧疚，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悲伤。
沈慕言的身体僵在原地，脸上的狂喜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疑惑和恐慌。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抬起手，却感觉四肢越来越沉重，麻木感越来越强烈，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小祈……”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痛苦，“为什么……”
白祈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别过头，不敢再看沈慕言的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对不起……沈慕言，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很残忍，可他别无选择。沈慕言的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自由。他不是不爱，只是这份爱太沉重，太疯狂，他承受不起，也逃离不了。
沈慕言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床上。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可他依旧死死地盯着白祈，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得到的温柔，转眼就变成了致命的毒药。他不明白，自己那么爱他，为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白祈的声音哽咽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只是……想活下去……想逃离这里……你的爱……太可怕了……我承受不起……”
沈慕言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眼神渐渐失去了焦点，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暗。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可他最在意的，不是死亡，而是白祈看向他时，眼底那抹浓重的悲伤和决绝。
他想告诉白祈，他可以改，他可以变得不那么偏执，他可以放他自由，只要他不要离开他。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祈的身影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陷入黑暗。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白祈最初的模样——穿着白色的T恤，站在阳光下，眼神清澈，笑容干净，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色蔷薇。那是他最初想要守护的模样，可他最终，还是用自己的疯狂，将这份美好彻底摧毁了。
白祈看着沈慕言彻底失去呼吸的身体，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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