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脸色煞白，她下意识地看向沈砚。只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手札那最后一行触目惊心的文字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看不出丝毫波澜。
但林晓却敏锐地感觉到，周围那一直温暖着他们的、属于沈砚的“心源烛火”，在这一刻，极其轻微地**摇曳**了一下。
仿佛有一股源自世界本源的寒意，穿透了所有防御，直接吹拂到了那盏烛火的核心。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比之前的恐惧更加沉重。之前的恐惧源于未知，源于死亡的威胁。而此刻的沉重，则源于一个清晰、具体、且无比残忍的道德抉择。
谁拥有“纯粹守护之心”？
谁又该去承担这永恒的牺牲？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求生的本能与道德的底线激烈碰撞。强哥粗重地喘息着，眼神复杂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李工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墙壁里。那位母亲紧紧捂住小雅的耳朵，仿佛怕她听懂这残酷的真相。
林晓看着沈砚平静到近乎不祥的侧脸，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她想起了他点燃“心源烛火”时的坚定。
想起了他一次次挡在危险前面的背影。
想起了他说的，“我看见你们了”。
想起了他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守护他人的本能。
在场所有人中，如果真有一个灵魂符合那“纯粹守护之心”的描述……
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悲伤，瞬间淹没了她刚刚因为找到“生路”而升起的一丝微芒。
希望之光，原来是用最彻底的黑暗来点燃的。
沈砚缓缓抬起眼，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惊恐、挣扎、茫然的脸庞，最后，落在了那本记载着残酷真相的手札上。
他伸出手，将手札从几乎虚脱的李工手中轻轻拿起，合上。
“信息，拿到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条普通的路径指示，“中央大教堂，净化之阵。”
他顿了顿，将手札收入怀中，动作从容不迫。
“先回去。从长计议。”
他没有看任何人，率先转身，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沉重的忏悔室木门。
门外，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灰暗城市。而此刻，这条唯一的“生路”，仿佛比他们走过的任何一段黑暗，都要更加漫长，更加绝望。
那缕摇曳的“心源烛火”，在沈砚转身的刹那，重新稳定下来。只是那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凝练，也更加……沉重。它不再仅仅是驱散恐惧的温暖，更仿佛承载了某种即将到来的、无法言说的命运的重量。
好的，我们继续书写这个于绝望中寻找微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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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率先走出了忏悔室，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挺拔，仿佛能独自撑起这片倾塌的天空。然而，跟在他身后出来的每一个人，脚步都像是灌满了铅。那本手札上冰冷的文字，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套在了每个人的灵魂上。
**“永镇此界诡异，再无轮回。”**
这十个字在李工的脑中疯狂回荡，几乎要将他逼疯。他猛地蹲下身，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怎么会这样……这算什么生路……这比死还可怕……魂飞魄散啊……”
那位母亲紧紧抱着小雅，身体微微颤抖。她不怕死，在丈夫变成墙上那幅扭曲的“画”时，她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坟墓。可一想到要永远被困在这个绝望的地方，连死亡的安宁都无法获得，一种更深沉的寒意就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将女儿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永恒的孤寂。
强哥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瞪着沈砚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崩溃的同伴，一股无名火混合着巨大的无力感冲上头顶。他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残破长椅上，木屑飞溅。
“妈的！耍我们玩呢？！搞了半天，还是要死人！还要死得这么憋屈！”他低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纯粹守护之心’？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谁有？谁该有？！啊？！”
他的目光扫过李工，扫过那位母亲，最后，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砚身上。那目光复杂无比，有愤怒，有质疑，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期待——期待这个一直展现出非凡力量的男人，能有其他的办法。
林晓站在众人之后，脸色苍白如纸。她没有像李工那样崩溃，也没有像强哥那样愤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沈砚，看着他平静收好手札的动作，看着他即便在此刻依旧沉稳如山岳的姿态。那个在管道里，点燃自身化为烛火温暖大家的背影，与手札上“纯粹守护之心”的描述，在她脑海中缓缓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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