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帝凌澈继位第三百年的某个深秋。
帝国宰相丽塔,终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不像观星,拥有着不老不死的“祝福”。
纵然她穷尽毕生所学,动用了一切可以延寿的秘法、灵药,甚至不惜代价地搜寻过传说中的“许愿之物”,但凡人躯体的极限,终究无法违逆。她并非为了苟活,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多陪伴观星大人一些时日,多替她分担一些……多守护她一些。
曾经精明干练、风华绝代的宰相,此刻静静地躺在锦榻之上。得益于各种手段,她的容貌依旧保持着三百年前的年轻模样,只是那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已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而黯淡。
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
她的手,紧紧握着床边观星的手,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观星……大人……” 她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叹息,“您……在吗?”
观星跪坐在床边,双手紧紧回握着丽塔冰冷的手,将脸颊轻轻贴在上面,声音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沉睡的精灵:“我在,丽塔。我一直都在。”
丽塔的嘴角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容:“抱歉啊……观星大人……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您了……”
“没关系,” 观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努力维持着平稳,“我就在这里,握着你的手。你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对吗?”
丽塔空洞的“目光”茫然地“望”着上方华丽的帐顶,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忧虑:“观星大人……我……我真的……好担心啊……留下您……一个人……和那个人……在一起……”
观星的心猛地一揪,她用力握紧丽塔的手,仿佛要传递给她力量:“凌澈……他不会对我如何的。丽塔,你看,这三百年来,他对我们……一直很好,不是吗?他只是在……只是在履行承诺,帮我实现那个……延续煌国千年的愿望罢了。”
她的话语,像是在说服丽塔,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丽塔的眼角,一滴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浸入鬓角。她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悲凉:“正是……如此啊……观星大人……”
她艰难地喘息着,“我……担心的……是您的心……会不会……永远……永远都……在那个……冰冷的家伙……身上……”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针,瞬间刺穿了观星强装的平静,精准地扎在她心底最柔软、最隐秘的角落。她身体猛地一颤,握着丽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嘴唇微微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丽塔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反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继续说道:
“那个人……他……来找过我……说……只要我想……他可以……为我……延续寿命……” 她艰难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决绝的释然,“可……我不愿……”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仿佛回光返照,猛地咬紧牙关,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从齿缝中挤出带着血气的、充满不甘的话语:“我……终究……无法释怀……无法……原谅……他夺走您的一切……把您……困在这冰冷的……牢笼里……所以……”
她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如同燃尽的烛火,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抱歉了……观星……大人……”
紧握着观星的手,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无力地垂落下来。那双空洞的眼眸,也永远地合上了,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观星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双手紧紧握着丽塔那只已经失去温度的手,久久地、久久地沉默着。寝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一片死寂的冰冷。
玄夜帝凌澈继位的第六百年,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
得益于那八只“神鸟”数百年如一日的无情巡视与煌国早已深入骨髓的秩序,帝国上下安详得近乎凝固。政务变得前所未有的清简。凌澈很早就处理完了所有积压的奏章,罕见地离开了那张冰冷的御案。
他独自一人,只穿着一件单薄得与凛冬格格不入的玄色布袍,静坐在寝宫庭院中一株虬劲苍老的腊梅树下。枝头,几朵鹅黄的腊梅在寒风中倔强地绽放,散发着清冷的幽香。
凌澈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幽蓝的眼眸微微抬起,望向铅灰色的、仿佛凝固了的天空。那目光深邃而空洞,仿佛穿透了厚重的云层,穿透了时间的壁垒,投向某个无人知晓、也无法理解的遥远彼方。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的孤寂感,如同实质的寒雾,萦绕在他周身。
“你在这啊。”
观星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的宁静。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门口,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翠绿色棉袍,怀里还抱着一件明显是为凌澈准备的、厚实宽大的玄色毛领大氅。看她的样子,似乎早已预料到会在这里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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