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刑部大牢。
这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千年,混杂着霉烂、秽物、血腥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气息。光线昏暗,只有墙壁高处狭窄的透气孔投下几缕惨淡的天光,勉强照亮甬道两侧那一扇扇锈迹斑斑、如同兽口的铁栅门。压抑的呻吟、锁链拖曳的声响、偶尔狱卒粗暴的呵斥,构成了这里永恒的背景音。
最深处的死囚牢房,更是如同墓穴。林一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下,身下只铺着一层薄薄发霉的稻草。他身上的爵服早已被剥去,换上了粗糙肮脏的囚衣,手腕脚踝上戴着沉重的镣铐,稍微一动便发出冰冷的碰撞声。多日的囚禁和或许存在的私下用刑,让他清减了许多,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
然而,他的眼神却并未被这绝望的环境所吞噬。那双眼眸依旧沉静,如同深潭,只是在沉静之下,翻涌着常人难以察觉的思虑与审慎。他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入狱前后的每一个细节,分析着新皇与玄冥阁的真正意图,思考着李丽和外界的可能动向。他相信李丽绝不会坐以待毙,但他更担心她会因救自己心切而落入敌人布下的更险恶的陷阱。
就在这时,甬道尽头传来了不同寻常的脚步声,不止一人,其中还夹杂着狱头谄媚而小心翼翼的低语。沉重的铁锁被一层层打开,最后,他这间牢房那扇格外厚重的铁门,也发出了“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被缓缓推开。
一道纤细却挺直的身影,逆着甬道里微弱的光,出现在门口。是李丽。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裙衫,未施粉黛,发髻简单挽起,除了一根固定的银簪,别无饰物。她的脸色同样苍白,眉眼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色,但当她目光触及牢房内的林一时,那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如同寒夜中不灭的星辰。
狱卒和随行的刑部小吏识趣地退到了稍远处,留给这对患难夫妻片刻的私密空间,但仍在视线可及范围内监视着。
“丽娘……”林一挣扎着想站起来,镣铐哗啦作响。
“别动。”李丽快步上前,蹲下身,阻止了他的动作。她的目光迅速扫过他全身,看到他嘴角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眼圈瞬间红了,但她强行忍住,没有让泪水落下。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戴着镣铐、布满细小伤口和污渍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如刀绞。
“我没事。”林一反而安慰她,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外面……怎么样了?商会如何?萱儿可好?”
“商会暂时稳住了,我推行了工股制,大部分人心还算安定。萱儿……她很担心你,但我让她留在安全的地方。”李丽语速极快,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来,是有紧要事告诉你。”
她凑近林一耳边,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气音,迅速而清晰地将她在书房暗格中的发现——那半块龙凤佩,婉妃的信,以及通过常公公了解到的三十多年前那场穿越者内斗、婉妃真正的死因、他的生父墨先生与玄冥阁主玄师的恩怨——尽可能简洁地叙述了一遍。
随着她的叙述,林一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他深邃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与茫然,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他的生母是婉妃?生父是一位来自“天外”的墨先生?自己竟然是……皇室血脉与穿越者结合的后裔?这身份如同一道惊雷,将他过往数十年的认知彻底颠覆。
震惊之后,是短暂的混乱。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旋——养母王嬷嬷偶尔流露出的、与普通村妇不符的谨慎与叹息;先帝对他那种若有若无的、超越寻常商贾的关照;甚至他自己内心深处,偶尔会对某些新奇知识产生的一种莫名的、超越常人的领悟力……以往许多无法解释的细微之处,此刻仿佛都找到了答案。
然而,这答案带来的不是豁然开朗,而是更深的寒意与沉重。他立刻明白了这身世意味着什么——在新皇眼中,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富可敌国、需要打压的商贾,更是一个拥有前朝宠妃和“异端”血脉、可能威胁其法统合法性的、必须清除的孽种!玄冥阁对他的迫害,也绝不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或技术,更可能是为了彻底抹除墨先生存在过的痕迹,以及……或许他身上可能存在的、与穿越者相关的某些特质?
这身份,是催命符,而非护身符。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李丽,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切,反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李丽微微蹙眉,但他此刻已顾不得这些。
“丽娘!听着!”他的声音压抑而急促,“这个秘密,绝不能再让第三人知道!尤其是朝廷和玄冥阁!他们若知晓,绝不会再给我任何喘息之机,必会立刻置我于死地!”
李丽重重地点头:“我明白。除了我和那位已安排离开的常公公,再无旁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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