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这是本月各分号的账目。”
胡账房将一摞厚厚的账册放在李丽面前的书案上,眼中带着几分期待。自从李丽推行新式记账法后,原本需要五天才能核对完的账目,现在两天就能完成,而且错误率大大降低。
“辛苦胡先生了。”李丽微笑着接过账册,“对了,新来的账房学徒培训得如何?”
“按少夫人教的方法,进步神速。”胡账房捋着胡须笑道,“老朽做了四十年账,从未见过如此高效的教法。”
李丽翻开第一本账册,快速浏览着数字。这套“复式记账法”是她根据现代会计原理改良的,每一笔交易都有对应凭证和编号,条理分明。三个月来,她已经为林家培养了二十多名掌握新式记账法的账房,派往各地分号。
窗外春光明媚,书房内只有算盘珠子的清脆声响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李丽全神贯注地工作着,没注意到林一已经站在门口看了她许久。
“丽娘。”
李丽抬头,林一倚在门框上,唇角含笑。他今天穿了一身靛青色锦袍,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纹带,整个人英挺如松。伤势痊愈后,他比之前更显精神。
“忙完了?”林一走进来,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了翻,“听说新记账法让效率提高了一倍?”
“准确说是2.3倍。”李丽合上账本,“而且发现了三处账实不符的情况,已经派人去核查了。”
林一挑眉:“胡先生说你有神算之能,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娘子当真了不得。”
李丽脸一热。虽然成婚已久,但林一的夸赞总能让她心跳加速。她起身整理书案:“找我有事?”
“嗯。”林一神色认真起来,“三日后京城有场皇商聚会,父亲要我带你一同前往。”
李丽手上动作一顿。皇商聚会是大晟商界最高级别的集会,只有获得“皇商”头衔的家族才能参加。作为新晋的林家少夫人,这将是她第一次正式以皇商家族成员身份亮相。
“我...合适吗?”她轻声问。
林一握住她的手:“再合适不过。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丽人坊的总掌柜,论商业才能,不输任何一位皇商。”
李丽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我去。”
三日后,京城最豪华的聚仙楼被整个包下,门口停满了装饰华贵的马车。李丽挽着林一的手臂步入大厅时,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投向他们。她今天穿了一袭湖蓝色长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珍珠步摇,素雅中透着高贵。
“林贤弟!”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迎上来,“久闻尊夫人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世兄过奖了。”林一笑着行礼,然后向李丽介绍,“这位是江南丝绸巨贾赵明德赵世兄,家父的故交。”
李丽规规矩矩地行了个万福:“赵世伯好。”
赵明德哈哈大笑:“好好好!林贤弟好福气啊!”
寒暄间,更多皇商围了过来。李丽很快发现,这些商界巨擘对林一的态度颇为微妙——表面恭敬,眼底却藏着忌惮甚至嫉妒。这也难怪,林家不仅是皇商之首,还暗中执掌商察司,地位特殊。
“诸位,请入席吧。”
一位白发老者站在主位前发话。李丽认出这是盐业大亨钱老爷子,今年聚会的东道主。
宴席开始后,话题很快转向正事——北方战事对商业的影响。
“朝廷又要加征商税了。”一位粮商抱怨道,“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老骨头非得被榨干不可!”
“可不是嘛!”另一人附和,“现在运货过关,层层盘剥,利润都快没了。”
李丽安静地听着,敏锐地注意到一个细节——几乎所有抱怨都来自与民生相关的行业,而那些经营奢侈品或海外贸易的皇商则笑而不语。
“林贤弟,你怎么看?”钱老爷子突然点名。
林一放下酒杯:“战事当前,商人自当为国分忧。不过...”他话锋一转,“若能建立更透明的征税机制,杜绝中间克扣,相信各位世兄会更乐意配合。”
“说得好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林家掌管商察司,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丽循声望去,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正用挑衅的目光盯着林一。
“马世兄此言差矣。”林一不慌不忙,“商察司监督的是不法行为,正当经营从不受干扰。若马家有难处,不妨直言。”
马姓商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悻悻地灌了口酒。
“林少主,”一位经营瓷器的女皇商开口解围,“听说尊夫人经营有方,不知对当前市道有何高见?”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到李丽身上。这是个明显的试探——在重男轻女的商界,女性观点往往不被重视。问她的意见,要么是真心好奇,要么是想看笑话。
林一微微蹙眉,正要代答,李丽却轻轻按了按他的手。
“承蒙垂询。”她落落大方地开口,“依拙见,当前困境实为转型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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