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空气瞬间凝固。
那盏苦茶的余温,仿佛被这句话抽得一干二净。杜壆脸上的冷笑僵住了,那双暴涨精光的环眼,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缓缓坐回椅子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范正鸿,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玩笑的痕迹。
但他没有看到玩笑。范正鸿的表情平静如水,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梁山?”杜壆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范侯爷,你是在消遣我吗?我杜壆是淮西的汉子,是死也要死在这片土地上的狮子。你让我去投奔一伙水寇?”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跳起:“海外良种?亩产千万斤?哈哈哈哈!范侯爷,你说的这是神话,还是疯话!你把我杜壆当成什么了?一个三岁孩童,听你讲神仙故事吗?”
范正鸿不怒不反笑,他端起自己的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
“杜大王,你以为我说的‘神话’,比你梦见的‘紫微星君’更离奇吗?”
一句话,让杜壆的怒火像被戳破的皮球,瞬间泄了气。他怔怔地看着范正鸿,是啊,自己信了那虚无缥缈的梦,又为何不信这听起来荒诞的“良种”?
“你说的‘天书’,‘禳火醮’,是蔡京和童贯在淮西这张网上,织出的一个新结。他们要名正言顺地刮地皮,就要先让淮西‘死’得合情合理。”范正鸿缓缓道,“我可以陪你破这个结,我可以帮你把王蒙、李公彦的人头挂在醮坛上,让他们的‘天书’变成一张废纸。”
“然后呢?”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然后呢?杜壆。你杀了王蒙,赶走了李公彦,淮西的百姓会感谢你。可明年呢?后年呢?只要这张网还在,只要艮岳还要石头,只要朝廷还要花钱,就会有新的王蒙,新的李公彦,带着新的‘天书’来到这里。”
“你杀得了一个,杀得了一百个吗?你守得住淮西一地,守得住大宋九州吗?”
他站起身,走到杜壆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
“你是一头狮子,不是一只蜘蛛。你守不住一张网,但你可以带领一群狼,去开辟一片新的草原!”
“梁山,不是让你去落草为寇。那里,是我的一个‘局’。一个更大的局。王进在那里,不是当一个暗子,他是去当一个‘火种’。我需要他,在朝廷的视线之外,为我,也为大宋,留下一条最后的退路,一条新的路。”
“而那条路,不在淮西,不在汴京,在海上。”
“我受天尊指点,知海外有良种,亩产千万斤……”范正鸿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些许近乎狂热的虔诚,“杜大王,你不懂。这不是一粒粮,这是能撬动整个大宋的支点!有了它,百姓便不再饿肚子;有了它,朝廷便不再需要靠刮地皮来充盈国库;有了它,蔡京的网,童贯的网,将不攻自破!”
“因为,当一张旧网已经捞不到任何东西时,人们自然会去编织一张新网。”
他看着杜壆,眼中燃烧着火焰:“我需要你,杜壆。我需要你的三百弟兄,去守护这个秘密,去开辟这条航路。你不再是‘九头狮子’,你是‘航海王’!你带的不是一群饥民,而是一支探索新世界的舰队!”
“你问我为什么让你去?因为在这世上,只有被逼到绝境的狼,才敢去闯最凶险的海洋!只有你杜壆,才懂得一颗粮食,对百姓意味着什么!”
杜壆沉默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脑中一片混乱。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淮西土地,是那些需要他保护的百姓;另一边,是一个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的希望,一个能从根本上改变一切的可能。
“我若走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淮西的百姓怎么办?‘禳火醮’怎么办?蔡京、童贯的爪牙怎么办?”
“我来办。”范正鸿的回答简单而有力,“你走之后,我会让关胜、林冲的兵马‘杀’回来。我会让他们‘剿灭’杜壆余部,然后‘奉旨’查办贪官,安抚地方。我会用你的‘死’,来换淮西的‘生’。”
“你,将成为一个传说。一个被朝廷‘剿灭’的英雄,一个永远活在百姓心中的‘九头狮子’。而我,将是那个‘替天行道’的武正侯。〞
“这笔买卖,杜大王,”范正鸿伸出手,仿佛要握住杜壆的命运,“你用你的‘死’,换你三百弟兄的‘生’,换一条通往新世界的路,换一个让天下百姓不再挨饿的未来。”
杜壆咬咬牙,单膝跪地,“小人愿受侯爷指点。”
范正鸿拿出一块令牌,“你先拿我手令去找王进,他会带你去见孟康,然后我听王进收了4个徒弟,你从其中找三位姓阮的,他们三个是会水的好手,你让他们带你出航,我给你拿出画像,你直接去找便可,旱涝保收千斤打底,这张地图你顺路拿去交给阮家老二他性子较稳,也懂看图。”
“谨遵侯爷教诲。〞
底舱炉火将熄,药香与苦茶混在一处,像未散尽的暮烟。范正鸿扶起杜壆,把令牌、油纸包、海图一并塞进他手里,又亲自替他系紧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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