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水木园,冬日的严寒尚未完全退去,但阳光已带上了一丝暖意。林墨骑着自行车,穿过开始泛绿的林荫道,他没有急于返回总厂动笔绘制三分厂的改造图纸,而是先来到了张维翰教授那间堆满书籍和图纸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熟悉的书香和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张教授正伏案审阅一份复杂的结构图,鼻梁上架着那副厚重的老花镜。见到林墨,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放下手中的铅笔。
“教授,打扰您了。”林墨恭敬地问候,随即开门见山,将三分厂面临的困境——高度定制化、非标准化的国内订单与现代化流水线生产模式之间的尖锐矛盾 。
以及自己初步构想的“图册探路,柔性布局”方案,连同那两条看似背道而驰的发展路径,条理清晰地阐述了一遍。
张维翰教授听得很仔细,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图纸的一角,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专注。待林墨说完,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嗯,问题看得准,切中要害。国内市场的需求现状确实如此,纷繁复杂,地域差异大,若强行套用标准化、集约化的流水线模式,无异于削足适履,事倍功半。你提出的那个结合思路,试图在灵活与效率之间找到平衡,方向是对的,很有价值。”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审慎和务实,拿起桌上的红蓝铅笔,在一张空白草图纸上轻轻点着:“不过,林墨啊,改革切忌冒进,尤其是面对龙成厂这样一个有自身深厚传统、稳定生产模式和特定空间结构的工业底子。”
“我的建议是,现阶段,不要搞大刀阔斧的推倒重来,那会伤筋动骨,影响当前的生产任务,也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浪费和阻力。”
他站起身,走到靠墙那排高耸的书架前,熟练地抽出一本关于工业建筑适应性改造与再利用的专着,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指着上面的案例示意图对林墨说。
“你看,对于这类原有建筑结构主体尚好、生产工艺又有延续性、生产任务不能中断太久的旧厂区,国际上更推崇也更可行的办法是‘渐进式改良’或‘针灸式更新’。先在龙成厂现有的空间布局和建筑结构基础上,进行精准的优化和调整。”
他详细解释道:“比如,首先梳理并优化厂区内部的物流通道,拆除不必要的隔断,使其更顺畅,减少交叉和折返;其次,将功能相近或关联紧密的加工工段进行物理上的整合与靠近,减少物料和半成品的无效搬运距离,提升内部协作效率;”
“最关键的是,要有前瞻性,在规划中,有意识地为未来可能安装的专用设备或小型、模块化流水线,预留出足够的空间、荷载余量,以及必要的电力、给排水、通风等基础设施接口。”
“这些接口,就像是预先埋设的‘插座’,将来需要时,直接‘插入’即可,避免二次开凿破坏。”
他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谨看着林墨:“简而言之,现阶段的调整,不要追求一步到位的、表面光鲜的‘现代化’,而是要着眼于内功的修炼,为未来真正的、基于市场数据的精准化流水线改造,打下坚实而富有弹性的基础。”
“把结构和物流、管线先理顺、加固,预留好基础设施。等你们的图册策略经过市场检验,真正摸清了主流需求和爆款方向,再有的放矢地进行关键部位的改造,投入专用设备。这样,投资风险最小,资源利用效率最高,对现有生产的干扰也最小。”
林墨认真聆听着,目光紧随张教授的手指在图纸和案例上移动,眼中流露出茅塞顿开的领悟光芒。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教授。您的意思是,现阶段的核心是‘夯实基础、预留弹性、动态适应’,不追求形式上的彻底革新,而是为未来实质性的、水到渠成的现代化升级铺平道路,积蓄能量。”
“正是此意!‘根基不稳,大厦倾颓’。先把内功练好,脉络打通,将来才能厚积薄发。”张教授满意地颔首,将专着递给林墨,“这本书里有些案例和具体手法,你可以拿回去参考参考。”
带着张教授高屋建瓴的指导和沉甸甸的专着,林墨心中那份关于三分厂改造的蓝图,去除了急功近利的浮躁,。他推着自行车,又来到了幽静的藏书阁。
梁先生正对着一幅泛黄的《营造法式》榫卯图样沉思,手指虚悬其上。听完林墨的叙述,特别是张教授关于“渐进改良”的建议后,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放大镜,目光温和地看向林墨。
“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存其精华,补其不足,此乃自古营造之理,也符合现代工业建设之道。”梁先生的声音平和而有力。
“你那个制式图册的想法,甚好。如同为散落的珍珠穿线,是沟通传统手工技艺精华与现代规模化市场需求的一座桥梁。不过,在四九城这片皇城根下,首先要立足根本,彰显地域之魂。”
他踱步到窗边,继续说道:“所谓根本,于家具而言,即是京造。京作家具,历经明清两代积淀,体系成熟完备,规制严谨法度,用料厚重考究,工艺精湛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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