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在棚屋的黑暗中枯坐了一夜。窗外,村中不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低沉的喝令声以及犬吠马嘶,显见赵守仁正依她所献之策,全力“自救”,搅得整个冼家村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她心如明镜,自己虽凭急智暂时稳住了赵守仁,争取到了一线喘息之机,实则已身处悬崖边缘。赵守仁如同受伤的疯狼,此刻用她,只因她尚有“急智”可用;一旦危机稍缓,或她失去利用价值,第一个被撕碎的必然是她。
天光微亮,村中的喧嚣非但未息,反而更甚。马蹄声再次踏破清晨的宁静,竟是昨日那班官差去而复返!显然,赵守仁“主动上报”的策略起了作用,但也将官差的注意力更深地引回了冼家村这个漩涡中心。
林薇薇强迫自己冷静,如常生火做饭,照料母亲与弟弟,面上不敢露出半分异样,耳中却捕捉着外界的一切动静。
官差此次前来,气势更显凌厉。他们并未直接闯入民宅,而是在村中祠堂前的空地上设下临时公案,传唤相关人等问话。赵守仁鞍前马后,极力配合,神色谦卑惶恐,将“尽职里正突遭横祸”的姿态做得十足。
林薇薇作为“制作点工役”以及昨日恰在赵家“救治孩童”之人,亦在被传唤之列。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换上那副惯有的、带着几分怯懦与恭顺的神情,低头敛目地前往祠堂。
空地周围已围了不少村民,皆面带惧色,窃窃私语。官差班头面沉如水,端坐案后。赵守仁侍立一旁,眼神与林薇薇交汇的刹那,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警告。
问话开始。官差主要盘问昨日官差离去后村中动静、可曾再见可疑人等、以及王二平日与何人往来等。轮到林薇薇时,问题主要集中在昨日救治赵家孙子的经过,以及平日可曾察觉王二或周记废铺有何异常。
林薇薇心中早有准备,应答极其谨慎。关于救治,她只述过程,不谈医术,强调“情急之下胡乱尝试,侥幸奏效”;关于王二和废铺,她一概推说“平日只在制作点与家中往来,鲜少关注外事,实不知情”,并将猪崽事件再次以“听闻风言风语,心中害怕”为由带过,绝不深入。言辞恳切,神态惶恐,将一个胆小怕事、安分守己的流放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官差见她言语朴实,神情不似作伪,且与赵守仁所言(她忙于制药、不谙外事)基本吻合,便也未过多为难,挥手让她退下。
林薇薇暗松一口气,退回人群边缘,垂首站立,实则耳听八方,仔细捕捉着每一句问话。
她从官差与赵守仁及其余村民的问答中,隐约拼凑出一些信息:王二在被抓捕时曾激烈反抗并试图狡辩,目前被羁押在镇衙大牢,尚未深入审讯;官差此次回来,重点是核查王二在村中的社会关系网和近期活动轨迹,并要对周记废铺进行更彻底的勘察。
果然,问话结束后,官差便在赵守仁的引领下,再次前往周记废铺,进行掘地三尺式的搜查。
林薇薇的心又提了起来。虽然她清理了门缝的盐粒,但王二那夜潜入,是否还留下了其他致命痕迹?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村民们都远远围观,不敢靠近,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近午时分,官差们才从废铺出来,面色依旧冷峻,但似乎并未有重大发现。林薇薇隐约听到班头对赵守仁冷声道:“……痕迹虽可疑,却无实证……且看镇衙审讯结果……你村防卫松懈,致宵小潜入,罪责难逃!继续严加排查,一有线索,即刻上报!”
赵守仁连声应诺,冷汗涔涔。
官差并未久留,再次上马离去。但所有人都明白,此事远未结束。悬在冼家村头上的刀,并未落下,只是暂时移开片刻。
赵守仁送走官差,背对众人时,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他回头扫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村民,目光在林薇薇身上短暂停留,冰冷刺骨,却未多言,冷哼一声,拂袖直奔自家宅院。
危机暂缓,但林薇薇知道,赵守仁的危机感恐已升至顶点。官差“无实证”的结论,对他而言绝非好消息,这意味着压力全部转向了镇衙对王二的审讯。王二那张嘴,能吐出什么,无人可知。
接下来的两日,村中气氛依旧紧绷。赵守仁加大了排查力度,几乎将与王二、周掌柜有过往来的人家翻了个底朝天,闹得怨声载道,却一无所获。他如同困兽,暴躁易怒,眼神中的疯狂与日俱增。
林薇薇度日如年,深知赵守仁的耐心即将耗尽。她必须在他彻底失控或王二吐出不利供词前,找到新的护身符或后路。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条若隐若现的线——济安堂刘管事。
然而,如何联系?此刻村外风声鹤唳,赵守仁盯她极紧,贸然接触外界,风险极大。
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悄然降临。
这日傍晚,天色阴沉。一辆略显眼熟的青篷马车,竟缓缓驶入了冼家村,停在了赵守仁家门前。车上下来一人,正是济安堂的刘管事!他面色依旧有些憔悴,但精神似乎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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