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细雨靡靡。林薇薇呈上的那份经过精心“润饰”的疳积散方子,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赵里正心中漾开了层层涟漪。他捻着那张墨迹未干的麻纸,目光在那些看似详尽却又暗藏玄机的炮制步骤上逡巡,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参详”数日后,他并未过多质疑,爽快地拨付了首批药材,并将那间闲置的旧仓房再次启用为临时制作点。赵氏与另一名唤作春婶的寡妇被指派过来,名义上“协助”,实则监视与学习。
新一轮的“合作”就此拉开序幕,气氛却与冬日制作驱寒膏时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微妙的张力。
林薇薇心知肚明,此次赵里正的“大方”背后,是更深的试探与掌控欲。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全身心投入这场“教学”与“反制”的博弈中。
指导过程,她极尽“耐心”与“细致”。从药材的甄别、清洗、晾晒,到每一样辅料的炒制火候(“需文火慢焙,色转深黄即止,万万不可焦黑”)、研磨细度(“需如面粉般细腻,手感滑腻无渣”),再到下锅熬炼时的火候转换、搅拌手法(“需顺时慢搅,忌猛力乱搅,恐生涩味”)、收膏时机(“待膏体垂落成片,而非滴落成珠”)……她事无巨细,反复示范讲解,甚至不厌其烦地亲手纠正赵氏和春婶的每一个错误动作。
她将过程的“复杂性”和“难度”展现得淋漓尽致。赵氏和春婶起初不以为意,依样画葫芦,结果不是火候过猛膏体发苦,就是搅拌不均结块沉底,屡屡失败,浪费了不少材料。两人脸上渐露焦躁与不耐。
林薇薇心中冷笑,面上却宽慰道:“两位婶子莫急,此散制作确比膏药更需精细,晚辈当初亦是失败了数十次才摸到门道。慢慢来,仔细体会手感火候,总能成的。”
她越是如此,赵氏二人越是觉得这疳积散高深莫测,对林薇薇那看似随意却能精准掌控关键的手艺,暗中既羡且妒,却也无可奈何。她们不得不放低姿态,更依赖林薇薇的“点拨”。
赵里正偶尔会踱步过来“视察”,见到满地狼藉的失败品和赵氏二人愁眉苦脸的样子,眉头微蹙,却并未发作,只对林薇薇道:“薇薇丫头多费心,务必使她们早日上手。”
林薇薇恭顺应下,心中却知,赵里正越是不催,其耐心背后所图越大。
经过数日折腾,在林薇薇“恰到好处”的几次关键指点下(如悄悄调整了火候,或加入少许她自备的矫味剂粉),第一批“合格”的疳积散终于艰难出炉。成品色泽、气味、质地均与林薇薇自制的精品略有差距,但药效基础尚在,用于普通小儿积食腹泻,已显有成效。
赵里正亲自查验后,未置可否,只吩咐小批量制作,先行试用于村中几户相熟人家有类似症状的孩童,观其效果。
结果反馈颇佳。用了疳积散的孩童,食欲多有改善,腹胀腹泻症状缓解。虽不如孙寡妇家孩子效果显着(用了林薇薇的精品),但相较于以往硬扛或胡乱用些土方,已是天壤之别。村民赞誉之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多指向了“村里制作的药散”。
赵里正脸上有了光,对林薇薇的态度也和煦了许多,依约开始了小规模的分红。林薇薇再次获得了虽微薄却稳定的铜钱与物资收入,家中的陶罐又沉了几分。
然而,林薇薇并未被这暂时的“和谐”迷惑。她敏锐地察觉到,赵里正对制作过程的关注远超以往。他不再满足于最终成品,开始更详细地过问每日耗材、出品率、甚至详细记录每种药材的用量与损耗。赵氏和春婶也变得更加“好学”,时常追问一些看似细节的炮制要领,试图摸清核心。
林薇薇心中警铃长鸣。她知道,赵里正意在摸清成本底线,甚至试图破解配方奥秘,为日后可能踢开她做准备。
她不动声色,应对从容。对于耗材,她报出的数字总略高于实际,预留余地;对于出品率,她强调损耗的必然性,归咎于“技艺生疏”;对于关键步骤,她以“手感”、“经验”、“火候直觉”等模糊概念搪塞,令赵氏二人摸不着头脑。
同时,她充分利用这次“合作”的便利,暗中加速自身的“掠夺”与成长。
制作点提供的药材,品质虽参差,但种类和数量让她有机会接触到更多药材,细致比较不同批次、产地的药性差异。她暗中收集那些被赵氏视为“无用”的边角料或次品,带回棚屋,利用夜晚继续练习炮制、尝试新配伍。
她甚至借口“试验改良保存方法,防潮防虫”,悄悄将少量成品疳积散带回,与自己秘制的精品进行对比试验,观察差异,思考改进空间。
每一次进山采集“指定辅药”,她都更加高效。在完成任务之余,必定绕道秘密药园,悉心照料那些在春雨滋润下蓬勃生长的药苗,移栽新发现的品种,采集成熟的种子。她对山林的熟悉度与日俱增,脑中逐渐绘制出一幅详细的“资源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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