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里正那看似和煦、实则不容置疑的“提议”,如同悬在林薇薇头顶的利剑,终于缓缓落下。交出“驱寒膏”的方子与制法,已成定局。区别只在于,如何“交”,交出多少,以及能换来什么。
林薇薇心中并无太多屈辱与不甘,反倒一片清明。这本就是她计划中的一步,以退为进,以“献方”换取喘息之机与可能的合作空间。关键在于,如何将这一步棋走得漂亮,走得对自己最有利。
她没有立刻回应赵里正的“提议”,而是沉下心来,花了整整两日时间,闭门不出,仔细推敲那份即将“献出”的方子。
她谨记邓老者的教诲——“示之以价值,更示之以可控”。方子必须有效,否则毫无价值;但又不能是完整的最佳版本,必须有所保留,且将制作难度和关键环节凸显出来,让对方意识到离了她,即便有方子也难以完美复刻。
她将邓老者所授的完整“驱寒痹痛膏”方剂进行了巧妙的拆分与简化。保留了核心的姜汁、肉桂、红花、威灵仙等主要药材,确保基础药效;但略微调整了各药材的比例,使药力稍逊,起效略缓,却更温和,不易出岔子;更重要的是,她隐去了几味用于增强透皮吸收和持久药力的辅药(如少许麝香草或特定油脂的处理方法),以及最关键的、关于部分药材需要特殊炮制(如威灵仙需酒炙)才能激发最佳药效的细节。
如此,得出的仍是一份有效的、远超寻常膏药的良方,但并非效力最卓绝的版本。且在她的描述中,药材的预处理(研磨细度、炒制火候)、熬炼时的火候掌控、下药次序、搅拌手法等都变得极其讲究,“稍有差池,便易糊锅或药效尽失”,极大强调了制作的难度和对经验的依赖。
准备停当,她静待时机。直至赵里正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再次“偶遇”她并看似随意地提起时,她才顺势应承,约定次日午后去里正家“禀明方子”。
次日,林薇薇换上一身半旧的干净衣裳,将精心准备的、写有简化方子和简要制作步骤的粗糙麻纸(她刻意用炭笔书写,显得粗陋)带上,又用一个小陶罐装了一份按此简化方制成的、品质中等的驱寒膏样本。
踏入赵里正家那间算是村里最“气派”的青砖瓦房堂屋,林薇薇心中微凛。赵里正端坐主位,一旁竟还坐着两位村中略有头脸的老人,似是族老。这架势,绝非简单“说说”,分明是要公开展示,验明正身,以示公允并杜绝日后纠纷。
“薇薇丫头来了,坐。”赵里正笑容可掬,示意她坐下,“这二位是村中徐三公和李老爹,今日恰好在,也一同听听你这济世的良方,参详参详。”
林薇薇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顺,向三位长者一一见礼,方才小心坐下,将麻纸和陶罐置于桌上:“里正叔,二位叔公面前,晚辈不敢妄言‘良方’。此乃晚辈侥幸所得的一纸土方及依此制成的膏药样本,请三位长辈过目。”
赵里正拿起麻纸,眯眼看了半晌(他显然识字),又递给旁边两位老人传阅。方子上的药材名字他们大多认得,但组合与剂量却觉新奇。
“此方……看似平常,这用量配比却有些门道。”徐三公捻须沉吟。
“听闻老徐用了,甚是有效?”李老爹更关心结果。
林薇薇恭敬答道:“回叔公话,徐老爹用了,确能缓解疼痛。然此膏制作极为繁琐艰难。”她开始详细“诉苦”,从药材需精心挑选、分别炮制(她只提了需要晒干、研磨,未提酒炙等关键),到熬炼时需时刻守候、火候极难把握,“晚辈愚钝,失败十数次,方得少许成品,耗材甚巨,实非易事。”她刻意夸大难度,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侥幸成功的初学者。
赵里正拿起陶罐,打开嗅了嗅,又蘸取一点观察色泽,微微颔首:“嗯,瞧着是用了心的。薇薇丫头,你能将此方献出,惠及乡邻,心意可嘉。依你之见,此物若由村里接手,该如何操办为宜?”他终于切入正题。
林薇薇垂首道:“全凭里正叔与各位叔公做主。晚辈见识浅薄,只知埋头捣鼓,于统筹管理一窍不通。若能由村里出面,统一采买原料,组织人手制作,自是乡邻之福。只是……此膏制作确需些细致功夫,火候拿捏尤为重要,若人手生疏,恐浪费材料,反为不美。”她再次强调技术门槛。
赵里正与两位族老交换了一下眼色,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直接拿走方子,若做不出来或做不好,徒惹笑话。
沉吟片刻,赵里正缓缓道:“此言有理。这样吧,方子既由你献出,这初期的试制与指导,还需你多费心。村里可出钱粮,购置所需原料,并寻几个手脚麻利、口风严实的妇人,由你指点着制作。所得膏药,可由村里统一分发或换取些微酬劳,所得收益,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这份功劳。你看如何?”
这正是林薇薇等待的结果!部分参与,技术指导,利益分成!虽主动权仍在赵里正手中,但她成功地将自己嵌入了这个链条,并非完全被排除在外,且获得了“官方认可”的制作权,暂时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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