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被果核卡喉、险死还生的惊险一幕,如同投入冼家村这潭静水的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未能平息。林薇薇那果断狠准的一针,以及随后果核喷出、孩子转危为安的景象,深深烙印在了所有在场村民的脑海中。
一夜之间,林薇薇这个名字在村中被赋予了全新的含义。她不再仅仅是那个会做新奇吃食、认得几味草药的流放丫头,更蒙上了一层近乎“神异”的色彩。那根细长的银针,在她手中仿佛拥有了起死回生的魔力。
接下来的几日,她家那间破败的草棚外,竟渐渐有了些不同往常的人气。
先是李寡妇,提着一小篮攒了不知多久的鸡蛋和几块干净的粗布,拉着已经活蹦乱跳的儿子狗娃,千恩万谢地前来叩谢救命之恩,言辞恳切,几乎要跪下,被林薇薇慌忙扶起。
紧接着,平日里得过她草药指点或帮助的村民,也似乎更添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热情。路过棚屋时,总会停下脚步搭几句话,或塞给她一把新摘的青菜,几颗野果,甚至是一小捆柴火。
“林丫头,忙着呢?这点菜拿去吃,自家种的,不值啥。”
“薇薇姐,我娘让我送点这个给你,谢谢你上回教的退热法子!”
“丫头,日后有啥重活,言语一声,邻里邻居的,别客气。”
言语间,少了以往的疏离和打量,多了几分亲近与认可。甚至有些妇人开始主动向她请教些育儿经或调理身体的小窍门,将她视作了某种意义上的“明白人”。
林薇薇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望冲昏头脑。她依旧保持着谦和与低调,对送来的东西并不全盘接受,往往只取所需,并以更多的芋饼或酸笋作为回礼,既不欠人情,也维持着那份不卑不亢的距离感。对于请教,她依旧谨守分寸,只说自己确知的、药性平和的外用或食疗法,绝不越雷池半步。
然而,变化是实实在在的。她摊位上芋饼和酸笋的生意明显更好了些,交换时也能换到更多、更好的东西。村民看她的眼神,多了敬畏,也多了依赖。
这微妙的变化,自然落入了某些有心人的眼中。
周掌柜坐在他的杂货铺里,眯眼看着不远处林薇薇摊位上比往日热闹些的景象,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算盘,小眼睛里精光闪烁。他如今看林薇薇,已不再是最初那种看待稍有利用价值的流放犯的眼神,而是多了几分审慎的估量。这丫头,似乎真捣鼓出点门道了,不仅能弄来药,还能救命?这价值可就不同了。他琢磨着,或许……可以换种方式合作?
而更让林薇薇在意的,是赵里正的态度。
那日事件后,赵里正见到她时,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和煦了些,偶尔会关切地问问柳氏的病情,或闲聊几句村里的琐事,仿佛一位宽厚的长者。但他那双眼睛深处审视的光芒,却并未减少,反而更加幽深难测。
他并未再直接询问她医术来源,却会在闲聊中,似不经意地提起:“听说后山黑风崖那边,早年好像也有个采药的老头子落脚,不过脾气怪得很,后来就没影了,也不知是走了还是没了……” 或是:“这认药救人可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薇薇丫头你有这天赋是造化,但也要切记,乡野之人见识浅,莫要被人捧了几句就忘了根本,安稳过日子才是正理。”
这些话,听起来是关心和提醒,实则句句带着试探和告诫。他在提醒她,他知道的比她想象的多,也在警告她,安分守己,不要试图挑战他在村里的权威,或做出超乎他掌控的事情。
林薇薇每次都是恭敬应下,语气谦卑,心中却警铃大作。赵里正的关注,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软刀子,看似无害,却可能随时落下。她救人之举,虽赢得了人心,却也无疑将自己置于了更显眼、更易被审视的位置。
福兮祸之所伏。这道理,她比谁都懂。
这日傍晚,她收摊回到棚屋,却见母亲柳氏面带忧色。
“薇薇,”柳氏拉着女儿的手,低声道,“今日你不在时,赵里正家的婆娘过来坐了坐,说话倒是客气,问了你不少事,像是平日都去哪采药啊,跟谁学的啊……娘按你嘱咐的,只说是你自己瞎琢磨和从过路老人那听来的。可她那语气……娘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林薇薇心中一沉,面上却安抚母亲:“娘,您别担心,里正叔只是关心村里情况,咱们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好怕的。”她深知,赵里正已经开始从更亲近的人那里旁敲侧击了。
夜里,她躺在床上,望着棚顶缝隙漏下的星光,久久无法入眠。狗娃事件带来的声望,像是一把双刃剑,确实改善了她们的处境,但也带来了新的、更复杂的风险。赵里正的试探,周掌柜的算计,村民过高的期望……这一切都需小心平衡。
她不能因此退缩。母亲的病还需持续治疗,生计仍需维持,与邓老者的学习更不能中断。但她必须更加谨慎,如履薄冰。
翌日,她并未如常出摊,而是背起药篓,再次进了山。她需要更多常见的、药性平和的草药储备,以备不时之需,更需要时间去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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