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人流渐散,阳光移到了三楼转角的玻璃幕墙上,映出祁天佑修长的身影。他抬手看了看表,九点五十八分,秒针转得平稳。
就在这时,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助教快步跑过来,手里攥着个牛皮文件夹,额角还沾着汗:“祁天佑同学?”
“是我。”
“高书记让您课后去趟他办公室,说有份材料要跟您对一下。”
祁天佑点头,把公文包换到左手,右手轻轻抚了抚袖口。
那枚青铜袖扣在光里闪了一下,上面刻的甲骨文 “治” 字,忽然变得清晰,像某种无声的回应。
侯亮平独自走出教学楼,手里还攥着那份案例汇编,指腹把封面都蹭热了。
他站在台阶上,望着对面行政楼的轮廓,眉头锁得紧。校园广播里在播天气预报,说今天风速三级,空气质量良,可他总觉得心里闷得慌。
他翻开材料第一页,一行蓝黑钢笔字忽然撞进视野,是手写的批注:
“监督若不能落地,便只是挂在墙上的空中楼阁。 看得见,用不上。”
字迹清峻,笔锋里带着股韧劲,力透纸背。侯亮平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风卷着落叶吹过脚边,才轻轻叹了口气,把材料抱得更紧了些。
祁天佑推开行政楼三层东侧的门时,走廊里的声控灯刚灭了两盏。
尽头那扇深褐色木门虚掩着,缝隙里漏出半道暖黄的光,像刻意留给他的信号。
他抬手理了理熨帖的袖口,银质甲骨文袖扣在廊顶冷光灯下掠过一丝锐芒 。
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藏品,此刻却像在提醒他这场谈话的分量。
茶几上摊着的《基层治理案例汇编》还带着油墨味,正是半小时前他亲手交到侯亮平手里的复印件,纸页边缘已被指尖捏出浅浅的折痕。
高育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始终没抬头。
指节分明的手悬在一份红头文件上方,指腹轻轻敲击着纸面,节奏不紧不慢,却像敲在祁天佑的心尖上。
桌上并排放着两杯茶,青瓷杯里的龙井早已凉透,叶片沉在杯底蜷成一团;
另一杯白瓷杯还冒着细烟,水汽在杯壁凝出蜿蜒的水痕,顺着杯沿缓缓往下淌。
“坐。”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没带任何情绪,却让空气瞬间绷紧。
祁天佑依言坐下,黑色公文包稳稳搁在膝上,背脊挺得笔直,像随时待命的哨兵。
窗外传来学生们的笑声,却被厚重的隔音玻璃滤得模糊不清,只剩一团朦胧的喧闹,衬得室内愈发安静。
高育良这才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精准的探照灯,牢牢锁在祁天佑脸上:
“你今天在《行政法学》课上说的‘嵌入式监督’,我听了录音。”
祁天佑没接话,只是微微垂了垂眼睫。
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这场谈话的核心。
“很多人以为,制度设计就是搭架子,把条文拼起来就算完事。”
高育良把红头文件往桌角一推,文件与桌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但你提到了执行成本、行政效率,还有基层执行者的实际承受力,这说明你不是只会死读条文的书呆子。”
他顿了顿,指尖在凉透的茶杯沿上摩挲着,目光陡然沉了下来:
“讲真,现在谈土地改革的论文多如牛毛,可真正踩着田埂去看过的有几个?”
“征地公告一贴,满纸法律条文,农民连补偿标准都看不懂,村干部拿着喇叭念一遍,就让人签字画押。你说说,这种政策,能落地吗?”
祁天佑右手小指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玉扳指,那是母亲给的传家宝,温润的触感能稍稍压下心底的波澜。
他面上依旧平静,却悄悄记下了高育良话里的每一个字。
“给你三天时间。”
高育良突然抽出一张空白稿纸,钢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写下一行力透纸背的字:
新时代土地流转制度改革综合分析报告。
“要理论深度,更要实操路径。别写那种‘建议加强监管’‘完善机制’的废话,我要看到具体怎么破局,怎么解决真问题。”
祁天佑双手接过纸张,指尖划过字里行间的压痕,能清晰感受到笔尖落下时的力度。
“老师,您想要什么样的‘破局’?”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不像在提问,更像在确认一场硬仗的规则。
“三个要求。”
高育良伸出三根手指,目光锐利如刀,
“第一,不准照搬中央文件原话,要把条文嚼碎了,变成能落地的办法;第二,必须回应城乡接合部的实际矛盾,别拿偏远农村的案例凑数;第三……”
他往前倾了倾身,语气骤然加重,
“要有预判性。下一步政策往哪走,你要比正式文件早半步看见,而不是等政策出来了再解读。”
祁天佑郑重点头,将纸仔细折成四方,塞进西装内袋,紧贴着胸口的位置。
动作依旧稳当。
“我明白什么叫‘见血’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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