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的夜,被浓重的草药味和油灯昏黄的光晕包裹着,显得格外静谧。陈默躺在硬板床上,身体因为敷了药的伤口传来的清凉刺痒感而微微颤抖,胃里那碗温热米粥带来的短暂慰藉早已被更深的不安吞噬。韩郎中那句“外力可挡一时,心魔需自渡”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反复刺扎着他的神经。
这个老人,绝对知道些什么。他那双看似浑浊实则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他体内纠缠的厄运和体外窥伺的邪祟。这药庐是庇护所,还是观察站?韩郎中是医者,还是……别的什么存在?
他不敢睡,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药庐内外的每一丝声响。韩郎中在外间似乎已经歇下,呼吸平稳悠长。年轻助手也早已回房,万籁俱寂。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午夜过后,寒意渐深,陈默蜷缩在薄被里,依旧冻得手脚冰凉。左腿的伤处,那清凉的药力似乎渐渐消退,一种更深沉的、带着钝痛的灼热感再次隐隐浮现,让他心烦意乱。
就在他意识有些模糊,即将被疲惫拖入浅眠之际——
呜……呜呜……
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女子哭泣声,毫无征兆地,顺着夜风,从药庐外墙的某个方向飘了进来!
声音凄婉、幽怨,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阴冷,与汉口码头、靠山镇听到的如出一辙!
是它!那个怨灵!它果然追来了!它找到岳阳了!甚至找到了这间药庐!
陈默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猛地睁大眼睛,骇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它来了!它就在外面!
几乎是同时,他胸口贴身藏着的“三才镇煞钱”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被烧红的铁丝勒紧般的灼痛!怀里的那枚破损青铜铃铛也自行发出极其轻微的、只有他能感受到的震颤!
示警!前所未有的强烈示警!
那东西……离得非常近!而且……充满了恶意!
陈默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他下意识地看向外间韩郎中休息的方向,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老人是没听见,还是……睡着了?
哭声持续着,时远时近,仿佛在药庐周围徘徊,寻找着缝隙。阴冷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透过墙壁的缝隙弥漫进来,让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油灯的火苗开始不安地跳动,光影摇曳,将墙壁上的影子拉长扭曲,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怎么办?怎么办?!
陈默的脑子一片空白。逃?往哪里逃?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喊醒韩郎中?如果韩郎中是普通人,喊醒他只会连累他!如果韩郎中别有目的,喊醒他又会如何?
就在他六神无主、几乎要被恐惧吞噬的刹那,外间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是韩郎中的声音!
紧接着,陈默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起身声,以及极其轻微的脚步声。韩郎中似乎起来了?他要去做什么?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全力倾听着。
脚步声没有走向门口,而是停在了外间靠墙的药柜附近。接着,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像是拉开某个特定抽屉、又轻轻合上的声音。然后,是一种……粉末洒落的声音?非常轻,仿佛怕惊动什么。
随着那粉末的洒落(陈默猜测可能是某种药粉或香灰),药庐周围那凄厉的哭泣声,似乎……停顿了一下?阴冷的气息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隔了一瞬,虽然很快又弥漫开来,但那种被直接锁定的压迫感,似乎减弱了一丝丝?
韩郎中……在做法?用药物驱邪?
陈默心中骇然!这个韩郎中,果然不是普通的乡野郎中!他不仅看出了问题,而且有能力进行抵御!
然而,韩郎中的动作似乎激怒了外面的东西。哭泣声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充满了怨毒和愤怒!同时,陈默感觉到一股更加强大的、冰冷刺骨的恶意,如同潮水般冲击着药庐!镇煞钱的灼痛感更加剧烈,破铃铛的震颤也几乎要跳出他的怀抱!
“唉……”外间又传来韩郎中一声更深的叹息,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走向了门口。
他要开门?他要去面对那个东西?!
陈默吓得魂飞魄散!韩郎中虽然神秘,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如何能与那种邪祟对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默脑海中灵光一闪!符!他还有符!虽然朱砂殆尽,但他记得最简单的“净天地咒”的符文!或许……可以徒手虚画,以意念引动微薄气感,尝试加固药庐的防护?
死马当活马医!
他挣扎着坐起身,不顾腿上的剧痛,集中全部精神,回忆着符书的记载。他伸出右手食指,摒弃所有杂念,将体内那丝微弱得可怜的气感凝聚于指尖,对着面前的虚空,开始艰难地、一笔一划地勾勒记忆中“净天地咒”的符文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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