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寒气最重的时候,陈默就睁开了眼睛。他几乎一夜未眠,老篾匠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搅得他心神不宁。
“灯油快尽的时候,火苗子反而会窜得高些。险地,有时候也是生地。”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老篾匠是在暗示他,再回老纺织厂那个鬼地方去?那里明明是死地,怎么可能是生地?
可转念一想,老篾匠昨夜点破了他被“水鬼不水鬼、地缚灵不地缚灵”的东西缠上,而且那东西记仇,不死不休。寻常辟邪物挡不住。这话句句属实,说明老篾匠绝非信口开河。他最后那句话,会不会真的是在指点一条生路?
可是……回鬼厂?那不是自投罗网吗?昨晚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那东西的凶戾和恐怖,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蜷缩在干草堆里,内心激烈地挣扎着。左手掌心的剧痛和胸口的闷痛不断提醒着他身体的虚弱和伤势的严重。镇煞钱虽然恢复了一些温热,但谁知道还能撑几次?继续在外面流浪,找不到安全的落脚点和食物,他迟早会伤重不治,或者被那东西追上。
或许……老篾匠说的“险地生地”,是指那鬼厂里,有什么能克制那东西,或者能让他暂时摆脱追踪的东西?毕竟,昨晚那东西是在厂区深处被击退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绝望之中,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都会被无限放大。
他摸了摸怀里那本符书和所剩无几的朱砂。或许……可以冒险画一张更强的符?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成功率低得可怜,而且很可能再次耗尽精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屋里传来老篾匠起身的动静。陈默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了。
当老篾匠推开门,准备开始一天的活计时,陈默挣扎着从干草堆里站起来,走到老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爷爷,谢谢您收留一晚,谢谢您的指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篾匠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的左手上停留片刻,淡淡地道:“路是自己走的。走吧,天亮了,该干嘛干嘛去。”
没有挽留,没有多余的询问,仿佛昨夜那番话只是随口闲聊。
陈默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老篾匠的态度,更像是一种默认。他再次道谢,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这个小院。
清晨的寒风扑面而来,刺骨的冷。他紧了紧破烂的棉袄,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城西老纺织厂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的脚步不再像之前那样慌乱和迷茫,反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既然退路已绝,那就只能向前,闯一闯那龙潭虎穴!
他专挑最偏僻的小路走,避开可能出现的行人。越靠近老纺织厂,周围的景象越发荒凉破败,空气中那股陈腐的死气也越发浓郁。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胸口那道镇命符又开始微微发紧。
再次站在那片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前,看着里面如同巨大坟场般的破败厂区,陈默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没有从上次的破口进去,而是沿着铁丝网走了一段,找到了另一个更加隐蔽的缺口,钻了进去。
厂区内依旧死寂。白天的光线也无法驱散这里浓重的阴霾。破败的厂房像沉默的巨兽,投下大片阴影。积雪覆盖着杂草和垃圾,掩盖了昨夜搏斗的痕迹,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却比夜晚更加清晰。
他没有再去昨晚藏身的那间矮平房,而是凭着记忆,朝着昨晚那恐怖煞气退走的方向——厂区更深处摸去。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精神高度集中,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和阴影。镇煞钱被他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激发。
越往深处走,厂房越发高大破败,有些车间的屋顶已经完全坍塌,露出钢筋骨架,像巨兽的骸骨。地上散落着锈蚀的机器零件和破碎的玻璃,积雪下隐约能看到一些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污渍。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机油、霉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臭气味越来越浓。
他来到了一栋最为高大、也最为破败的主厂房前。厂房的巨大铁门歪斜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昨晚那东西的煞气,似乎就是退入了这个方向。
是这里吗?老篾匠说的“生地”,会在这死亡的巢穴里?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手心全是冷汗。他站在厂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里面太黑了,太深了,谁知道藏着什么?
就在这时——
呜……呜呜……
那熟悉的、压抑的、充满悲伤和怨毒的女人哭泣声,再次隐隐约约地从厂房深处飘了出来!
声音比昨晚似乎更加清晰,更加……靠近!
陈默浑身一僵,几乎要转身逃跑!但它来了!它果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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