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校园像一池看似平静的春水,但赵瑞龙总有本事在恰到好处的时刻,往水里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那是个周一的早晨,《古代汉语》课刚下,系辅导员就出现在教室门口,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我们三人身上:“林致远,陈默,赵瑞龙,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教室里瞬间安静,各种含义不明的目光交织过来。赵瑞龙神色自若地合上笔记,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陈默的眉头习惯性地微蹙,像是预感到什么;而我心里则咯噔一下——在大学里,被这样单独点名,通常意味着麻烦,或者机遇。
辅导员的办公室狭小而整洁,弥漫着墨水与旧纸张混合的气味。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我们脸上扫视一圈,如同审视三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三位同学,”他开口,声音平稳,“学校要举办‘五四青年文化节’,各系需推荐一名学生代表在开幕式上发言。系里经过初步考虑,决定在你们三人中产生。”
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蝉鸣显得格外刺耳。
“这是个展示我系风采,也是展现个人综合素质的宝贵机会,”辅导员继续说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你们每人准备一篇发言稿,主题围绕‘新时代青年的责任与担当’,周五之前交到我这里。系领导会亲自审阅评定。”
走出办公室,阳光有些晃眼。赵瑞龙第一个打破沉默,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好机会!全校性的露脸机会,分量不轻。”
陈默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这种场合的发言,恐怕难免要说些场面话,表些空洞态。”
“场面话怎么了?”赵瑞龙不以为然地挑眉,“该唱高调时就得唱高调,这是游戏规则。抓住机会才是关键。”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致远,你说呢?”
我夹在两人之间,心情复杂。机会确实诱人,能在那种场合代表全系,对任何一名学生都是莫大的荣誉。但一股莫名的忧虑缠绕着我——我们三个朝夕相处的朋友,真的要为了一个名额开始竞争吗?
接下来的几天,308寝室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
赵瑞龙开始了频繁的“外交活动”,常常深夜才归,身上偶尔带着淡淡的酒气。一次,他带着几分醉意,不小心说漏了嘴:“今晚…跟学生会的李副主席吃了顿饭,他答应…合适的时候,在系领导那边帮我说句话…”
陈默正就着台灯研读《沉思录》,闻言抬起头,语气带着不赞同:“瑞龙,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
“不妥?”赵瑞龙嗤笑一声,靠在床头,“有什么不妥?这叫合理利用资源,优化配置。陈默,你呀,就是书生意气。”
我没说话,但心里清楚,这场竞争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已经发生了倾斜。
周三晚上,我正对着一沓稿纸绞尽脑汁,陈默忽然放下书,语气平静地说:“致远,我决定退出了。”
“为什么?”我愕然。
“我觉得这样的竞争背离了初衷。”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思想的表达不应成为晋身的阶梯。与其耗费心力在揣摩上意和遣词造句上,不如多读几本好书。”
这时,赵瑞龙刚好推门进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笑了:“我的陈大圣人呦!等你以后走出象牙塔就会发现,机会就像班车,错过这一班,下一站就不知道在哪了。实力?人脉本身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渐浓,我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各自按自己的想法准备吧,公平竞争。”
话虽如此,但我心里明镜似的,从赵瑞龙开始运作的那一刻起,公平二字早已打了折扣。
周四下午,我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时,意外遇到了沈清薇。她正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一本《演讲与口才》。见到我,她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听说你要竞争学生代表发言?”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赵瑞龙昨天找过我,”她合上书,语气平和,“他希望我能在系主任面前为他说几句话。他大概知道,我父亲和系主任是旧识。”
我的心微微往下一沉。赵瑞龙的触角,比我想象的伸得更远。
“你…答应他了?”我问,心里有些忐忑。
沈清薇轻轻摇头:“我觉得这样不好。而且…”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带来的那本《乡土中国》上,“我认为,你的文章更有真情实感。上次诗社活动后,我特意找了你发表在系刊上的那几首诗读过。”
我感到脸颊有些发烫:“那些都是随手写的,登不得大雅之堂。”
“真诚的文字自有其力量,”她注视着我,眼神诚恳,“如果你要写发言稿,我建议你写自己真正相信的东西,写发自内心的思考,而不是堆砌华丽的辞藻和空洞的口号。”
她的话,像一道光,驱散了我眼前的迷雾。
周五,我交上了一份题为《从乡土中走来,向时代深处走去》的发言稿,没有刻意迎合,只写了我作为一个农家子弟,对知识、对时代、对责任的真实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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