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脚步声突然拔高成一片喊杀，混着松枝被踩断的脆响。
安燠攥紧程砚的手，掌心全是汗——上回铁扇门徒来砸洞，不过三个持火符的小喽啰，这回听动静，怕是来了小半支队伍。
"退到我身后。"程砚的声音沉得像山底压了千年的玄铁，他反手将安燠往石案后推，钉耙在掌心转了个花，木柄上还沾着今早替她劈柴时蹭的木屑。
安燠借着月光瞥见他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正偷偷在纸上记"程砚被骂熊瞎子"的糗事——此刻那张纸正被他钉耙尖挑着，在风里晃得像面白旗。
“黄二！”她对着后洞方向喊，"带阿绒从密道跑！"话音未落，洞门"轰"地被撞开，七八道火把光涌进来，映得满墙狐毛挂毯都像着了火。
为首的灰衣道姑举着引火符，指尖腾起的火苗把她眼角的朱砂痣舔得发红："玉面夫人，铁扇仙长说了，今日取你妖丹祭罗刹火！"
程砚把安燠往身后一挡，砍柴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取我夫人的丹？先问问我熊瞎子的钉耙答不答应。”他话音刚落，道姑甩手就是三张火符，橙红的火舌卷着焦糊味扑过来。
她蹲在石案后数呼吸——三息，两息，一息——突然想起系统猫说过"主动打架会触发反向惩罚"，可此刻不打就得被劈成狐毛！
安燠的耳尖顿时绷成直线——不行，得快点用法力挡！
她慌忙闭眼运转《睡仙诀》，可刚引动丹田那缕睡意，额角突然被毛茸茸的东西拍了一下。
系统猫的虚影"喵"地炸毛，尾巴尖戳她眉心："祖宗！你忘了系统规则？主动修炼要掉宝贝的！"
晚了。
安燠腰间的避祸香囊"啪嗒"坠地，青缎子绣的并蒂莲在青砖上滚了两圈。
道姑的火符正烧到脚边，那点响动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她瞳孔一缩，举着火把照过来："有东西掉了！"
安燠心跳到了嗓子眼。
这香囊是之前在悬崖边签到得的，能让妖怪气息隐入草木，是她躲巡山仙官的命根子。
她刚要弯腰去捡，道姑的徒弟已经冲过来，油皮靴子碾住香囊缎带："给我——"
"滚！"程砚的钉耙带着风声扫过去，九齿铁尖擦着小徒弟后颈划过，在墙上犁出五道深沟。
安燠趁机扑过去，指尖刚勾住香囊穗子，道姑的火符又劈头盖脸砸下来。
她被气浪掀得撞在石桌角，后腰磕得生疼，却死死攥着香囊不松手。
"夫人！"程砚吼了一嗓子，熊妖本体的音波震得洞顶落灰。
他反手把钉耙抛给安燠，自己抄起案上的酒坛砸向道姑——那是他酿了三个月的桂花蜜酒，此刻碎在道姑脚边，甜香混着焦糊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道姑被这股子甜腻气呛得皱眉，挥袖扇开火星子的空当，程砚已经扑到她跟前，熊爪成拳直接往面门招呼。
“程砚小心！"安燠举着钉耙挡开侧面偷袭的小徒弟，余光瞥见道姑从袖中摸出个黑陶瓶。
她认得那东西——上回铁扇门徒用过，里面装的是引魂砂，专克狐族的神魂。
她急得耳朵乱抖，也顾不得系统惩罚了，对着程砚的方向喊："往左闪！"
程砚到底是守山大神，听见提醒立刻矮身，熊背擦着黑陶瓶飞过去。
陶瓶砸在墙上裂开，暗红色砂粒簌簌往下掉，沾到程砚后颈的皮毛，立刻冒起青烟。
他疼得闷哼一声，反手抓住道姑手腕往石墙上撞。
道姑吃痛松手，陶瓶"当啷"落地，砂粒滚得到处都是。
"走！"程砚拽起安燠往洞外跑，"密道在西边桃树下，我给你开——"
"不用！"安燠把香囊往他怀里一塞，"你带阿绒她们先走，我断后！"她摸出发间的青玉簪，这是程砚上月在山涧捡的，说雕工像青丘古纹。
此刻簪尖在火把下泛着冷光，她咬了咬嘴唇——反正系统惩罚最多掉东西，总比程砚受伤强。
可还没等她念咒，系统猫突然从她袖中钻出来，尾巴卷住她手腕："停停停！你看看那是什么？"它歪着脑袋，猫眼映着洞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山风卷来大片乌云，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正好照在安燠方才撞过的石桌上。
那上面，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灰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尖东西划的。
安燠凑近一瞧，差点倒吸冷气——石桌表面的浮灰里，隐约能看出几个歪扭的字："雷音寺...藏玉..."
"夫人！"程砚在洞外喊，"追兵往东边去了，快！"
安燠最后看了眼石桌上的字迹，把青玉簪往发间一插。
簪尾蹭过耳垂时，她突然觉得有点硌——往常这簪子贴头皮很服帖，怎么今日...她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一道极细的凹痕，像是什么符文的边角。
"来了！"她应了一声，转身冲进夜色里。
山风掀起她的狐裘，程砚的熊毛蹭着她手背，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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