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正,日悬中天。
祭天大典正式启动的鼓声自太庙方向传来,三通鼓毕,百官俯首,万籁俱寂。
沈琅立于主钟之前,青衣素袍,发髻高挽,手中紧握那根失而复得的主槌。
阳光落在槌首镶嵌的律星宝石上,折射出一道细碎金光,恰好映在钟面中央的蟠龙图腾之眼。
她深吸一口气,双臂缓缓抬起。
钟槌离钟面仅剩三寸时,异变陡生——
槌尖无风自颤,细微震感顺着木柄直冲掌心;腰间悬挂的寒渊磬忽然嗡鸣不止,如泣如诉,似有千魂低语。
那一瞬,沈琅手腕一僵,几乎握不住槌。
“不可击!”
陈老苍老而急促的声音从地宫深处沿着铜管传上来,带着金属共鸣的扭曲,“钟腹内嵌了‘裂音环’!十二具含冤乐工怨骨熔炼成的逆律金属环,一旦共振即炸——整座钟楼都会塌!”
话音未落,铜管骤然断裂,闷响自地底传来,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
苏锦黎站在侧阶之上,瞳孔猛缩。
她早料到对手不会善罢甘休,却未想到他们竟敢在国器之内埋设如此凶物。
这不是简单的破坏,是谋杀,是对整个新乐制、对皇权更迭的一次血腥警告。
但她脸上没有半分慌乱。
“暂停仪式。”她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需净槌三刻,以涤前尘。”
礼官宣读旨意,群臣虽有疑虑,但见王妃神色镇定,只得退至观礼台等候。
唯有几道目光悄然移向中宫方向——那些藏在朱墙之后的人,正等着看这场典礼如何崩毁。
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棋局,此刻才刚刚翻页。
苏锦黎转身,低声下令:“韩四娘,封锁钟楼上下通道,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格杀勿论。”
韩四娘领命而去,暗卫迅速布防,连飞鸟都难越一步。
时间紧迫。
三刻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时辰,而要拆解裂音环这种禁术机关,寻常手段根本来不及。
稍有震动,便是血肉横飞。
她快步走入地音阁,只见陈老枯坐于铜管残骸前,白发披散,指尖轻抚断裂处,神情恍惚。
“老师?”她低声唤。
陈老缓缓抬头,眼中竟有泪光:“我师祖当年封印此术,说它不该存于世间……可如今,有人把它挖出来了。”
“能破吗?”
“唯有‘断续劲’。”他闭目,“以半力分九击,每一击皆踩在音律节点之上,逐层瓦解环内积压的戾气与张力。若成功,钟可鸣而不爆;若失败……”他睁开眼,“一声即葬万人。”
百年来,唯其师祖曾成。
沈琅就站在门外,听完了全部对话。
她没有退后一步,反而上前,取下发簪,在指尖轻轻一划。
鲜血涌出,她在掌心写下三个字:清商角。
那是古律中最清冽的一段调式,也是《安神引》起音所在。
“我不怕死。”她抬头,目光灼灼,“只怕这钟,从此再无人敢敲。”
苏锦黎看着她,忽然笑了。
不是怜悯,不是感动,而是一种近乎锋利的欣赏。
她抽出腰间短刃,寒光一闪——
钟槌末端三分之一应声而断,木屑纷飞。
“那就不用整槌。”她将残槌递还沈琅,声音平静,“你不是正音使吗?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断了也能响。”
沈琅接过残槌,手指微抖,掌心血迹未干。
她闭上眼,脑中回荡着陈老昨夜亲授的节拍口诀:“一息一叩,心随音走,音随气行……第一击落于‘寅位’,轻如落叶触水,重则必亡。”
额角渗出冷汗,顺着脸颊滑下。
魏承业已率亲卫围立钟楼四周,刀出鞘,箭上弦,目光如铁钉般钉在每一个可疑角落。
他知道,这一刻不只是仪式,更是权力更替的试金石——谁控制了钟声,谁就掌握了“天命”的话语权。
风停了。
云聚于顶,遮住日光,天地仿佛屏息等待。
苏锦黎立于阶前,望着那抹纤细身影执槌而立,像极了前世她最后一次站上法庭的模样——孤立无援,却背负万千沉冤的呼喊。
她轻轻握住袖中一枚玉符,那是萧澈临行前留给她的信物,上面刻着两个字:等我。
他不在京中,但这一战,本就是为他而守。
也是为所有曾被沉默吞噬的人而战。
吉时将逝,香炉最后一缕青烟袅袅升空。
沈琅睁开眼,残槌轻抬。
第一记落下——
短促,却清亮。
钟体微震,未爆。午时三刻,吉时将逝。
沈琅深吸一口气,残槌轻抬,第一记落下——声音短促却清亮,钟体微震,未爆。
那一下叩击像是一根细针挑破了紧绷的空气,四周死寂中竟浮起一丝几不可闻的共鸣。
她手腕发颤,掌心血迹被木柄黏住,火辣辣地疼,但她没停。
第二记、第三记……每一击都依循陈老口授的节拍,一息一叩,心随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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