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神回想——徐璒近年从未被派往西山,所有公务皆由下属代行。
他最后一次亲赴皇庄,正是十年前。
记忆停留在过去。
说明他不知道松涛阁已毁,更说明他这些年再未亲往交接现场。
真正经手的人,另有其人。
而那个地方……或许根本不在账上。
她缓缓合上供词,眸光渐深。
沈家有影库。
藏的不只是金银器物,更是他们不敢见光的罪证。
但她暂时不动。现在揭破,只会打草惊蛇。
她转而调阅沈家内部人事簿录。
一页页翻过,目光停在一个人名上:沈琅。
沈家长房庶女,懂医术,原任内院医典司,半年前因救治一名中毒婢女,触怒嫡母,贬去西山药园,掌管草木培植。
苏锦黎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一个被排挤的庶女,懂医,又曾救人……
她抬眼,看向窗外夜色。
那里,有一粒星火尚未熄灭。西山药园深处,暮色如灰。
沈琅蹲在石阶旁,指尖拂过一株新抽芽的雪心莲,喉间又泛起熟悉的腥甜。
她低头掩袖轻咳,血迹渗进衣襟,像一朵枯败的梅。
十年了,这病根从娘胎里带出来,汤药不断,却总不见好。
府里都说她是命薄,连带着父亲也不愿多看一眼。
直到那个戴帷帽的女人出现。
她自称“玄姑”,背着竹篓,说是云游采药人,路过歇脚。
临走时留下一包药,说能清肺络、止咳血。
沈琅半信半疑地试了三日,竟真的喘息平顺了些。
昨夜她甚至梦见自己站在山巅,风从四面吹来,胸口再无滞重。
感激之余,话便多了些。
“你那药园里可还有别的奇草?”韩四娘换了一身粗布短褐,挎着药篮,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惊了林间的鸟。
沈琅摇头:“都是寻常药材。不过……”她迟疑片刻,“前些日子我去地窖取陈年当归,倒见了几箱铜器,封得严实,上面刻着‘永昌’二字。”
“永昌?”韩四娘眉梢微动,面上却不显,“可是先帝年号?”
“我也这么想。”沈琅苦笑,“可大哥亲口说过,那是‘先帝遗愿’,不能见光。我问不得,也不敢问。”
韩四娘心头一震,面上却只笑道:“富贵人家的秘密,向来埋得比根还深。”她递上另一小包药丸,“这点雪心莲粉,留着应急。往后若有人问起地窖的事,莫要再提。”
沈琅点头,眼中仍有迷茫,却已多了几分警觉。
消息当晚便传回七王府。
苏锦黎正坐在灯下翻阅沈家人事录,听到“永昌”二字时,笔尖一顿。
先帝未留遗诏,只有一道密旨交由皇后保管,此后再无下文。
而“永昌”正是他登基前拟定的年号,后因星象不利弃用。
如今旧物重现,还藏于沈家地窖——这绝非纪念,而是凭证,甚至是把柄。
影库确然存在。
但她没有动。
反而召来赵九龄:“放个风出去,就说七王府已掌握沈氏贪弊铁证,不日将奏请查封所有产业。”
赵九龄一怔:“现在就动手?”
“不是动手。”她抬眼,眸色沉静如水,“是逼他们先动。”
果然,当夜三更,沈府后门悄然开启。
一道黑影裹着斗篷疾步而出,直奔西山方向。
暗卫早已埋伏多时,一路尾随至半山腰松林,待其翻越断墙之际猛然现身,制伏搜身,在其贴身内袋中搜出一枚青铜钥匙——雕工古拙,柄端刻有“永昌”铭文。
赵九龄亲自押人带回,将钥匙呈上。
苏锦黎接过,指尖摩挲过那两个字,忽而起身走向院中火盆。
炭火正旺,她轻轻一抛,钥匙坠入烈焰,顷刻发红、扭曲,终化为一团赤亮铁水,缓缓流淌。
“让他们以为丢了钥匙就够了。”她望着火光,语声极轻,“真正的陷阱,是他们自己走进去。”
赵九龄沉默片刻,终是拱手:“属下明白。”
夜更深了。
窗外墨色如泼,唯有远处西山轮廓隐现。
忽然,一点微光在山腰闪现,起初如萤,继而稳定燃烧,像是有人在废墟中点燃了一盏灯。
苏锦黎凝视良久,唇角微扬。
那里,有一粒星火尚未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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