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锦黎接过密折,指尖抚过那枚残片边缘,久久不语。
窗外,雪又落了下来。苏锦黎拂晓入宫,踏雪而行。
她未带仪仗,只着素色斗篷,手持紫檀木匣,内藏萧澈亲拟密折与那片泛黄绢帛残诏。
风雪扑面,她步履沉稳,目光如刃,穿过层层宫门,直抵东宫偏殿——裕王居所。
裕王正在焚香占卜。
龟甲尚在火中噼啪作响,侍从通报七王妃求见,他眉头微蹙,却仍命人放行。
“王妃来得真早。”他语气淡漠,指尖捻着一枚铜钱,“可是为徐璒一案?”
苏锦黎不答,只将木匣置于案上,启封,取出那道染血的密折与残片手诏,一字一句道:“殿下可知‘旧渠’为何物?那是先帝年间以国库养私库的暗道,专供皇室奢靡之用。当年因牵连佛寺营建、挪用边饷被废,档案尽毁。如今,有人借工部之名,重启此渠。”
裕王脸色微变。
“若此事坐实,不只是工部贪墨,更是动摇祖制。”苏锦黎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但若由朝廷出面彻查,难免落人口实——说是七王府借题发挥,构陷皇亲。可若由宗人府启动‘皇族自查’,则名正言顺,避过后宫干政之嫌。”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裕王:“殿下乃先帝庶长孙,宗正卿副职,有稽查宗室之权。若您牵头,无人能驳。”
裕王沉默良久。香灰坠落,碎成两半。
他信天象,也信因果。
昨夜梦中先帝立于云台召他问对,醒来时额角冷汗未干。
此刻再看那残诏笔迹,竟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你可知此举一旦开启,便是掀动整个朝局?”他终于开口。
“正因如此,才需殿下执刀。”苏锦黎垂眸,“不是为了谁输谁赢,而是为了这条渠,不再藏污纳垢三十年。”
裕王闭眼,再睁时,已有决断。
他提笔写下手令,加盖宗人府印信,交予苏锦黎。
“查可以,但记住——莫要逼宫。”
当日午时,宗人府正式立案稽查“内库旧账”流向。
消息传出,满城风云骤起。
然而不过两个时辰,诏狱传来急报:徐璒自缢于牢中。
苏锦黎闻讯即赴,只见尸身悬于梁下,白绫绕颈。
她走近细察,忽觉异样——颈间勒痕并非一道,而是两道交叉红印,深浅不一,形如十字。
赵九龄随后赶来,低声禀报:“是假死。用双层药布裹喉压制呼吸,再以冰块敷面制造窒息假象。动手之人手法极熟,应是宫中老刑医。徐璒没死,已被换走。”
苏锦黎眼神骤冷。
她转身下令:“封锁宗人府三里之内所有出入通道,任何人不得擅离。放出风声——七王府已掌握‘内库十三账’原件,谁若想看,只待三日。”
话音落下,暗卫四散而去。
当夜子时,一道黄绫密旨悄然送达七王府。
元惠帝亲笔批阅:“查案可续,勿涉宫闱。”末尾另添一行朱批,笔力苍劲,似含千钧之重:“朕亦想知,那声音能否洗净三十年尘。”
苏锦黎捧旨立于廊下,久久未语。
风停雪歇,月光洒落。
她抬眼望去,寝殿烛火未熄。
推门而入,只见萧澈昏睡于榻,手中仍紧攥笔杆,指节发白,仿佛仍在书写未完之章。
她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取出半张烧焦的纸片——边缘碳化,但中央赫然印着完整“永昌年号”玺文,篆体森然,如诉如咒。
她凝视片刻,低声道:“你要的不只是清白……是让历史重新开口说话。”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廊下那支断裂的玉簪上。
断口处泛着金光,裂纹蜿蜒如新路初开。
而在书房案头,裴文昭正翻阅最后一册丰隆行账本。
烛火轻跳,他忽然停住——某页角落,一笔支出静静躺在那里:
“购‘古谱残页’三册,银二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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