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是天书降世!”
“那是我家祖田的界线……怎么会在这烟里?”
百姓惊呼跪倒,连环甲在身的守卫也仰头怔住,刀尖垂地。
裕王踉跄后退一步,脸色发白,颤声问身旁太监:“这……可是天罚?”
太监低头不语,袖中手指却猛地收紧——那里藏着一片从暗市购来的木尺残片,是他为家中老母偷偷备下的“正名凭证”。
火势渐熄,余烬四散。
韩四娘早已率人潜入城南灰场,蹲伏在焦土之间,一寸寸筛检未燃尽的炭屑。
她的指尖被烫出水泡,仍不停歇。
终于,在一块半焦的尺片背面,她发现了细若游丝的纹路——不是烧痕,而是药水压印后经高温显影的《民丈图》缩影。
她将数十块残片拼接于案上,辅以陈砚舟提供的原始测绘底稿逐一对照,最终复原出一幅完整的“火中图录”。
图上不仅标注了各州县真实田界,更以隐秘编码记录了历年被豪强侵占的土地数目与归属。
苏锦黎亲自验看后,只说了一句:“挂出去。”
翌日清晨,正名坊最高处竖起一方巨幅布帛,《天示真亩》四字铁画银钩,其下便是那幅由灰烬拼成的地图。
旁立木牌,刻着一行字:
“你说它假,它偏偏烧不烂;你说它邪,它只认种地的人。”
消息如野火燎原,三日内传遍七州。
有老农拄杖而来,对着图中自家田界老泪纵横;有书生执笔抄录,称其为“焚不尽的律法”;更有乡绅欲毁图灭迹,却被村民合力拦下——他们第一次明白,手中那把尺,量的是活路,也是尊严。
当夜,王府书房烛火未熄。
苏锦黎独坐案前,窗外雨声骤急,檐下素灯在风中摇曳,光影斑驳如碎金浮动。
柳婉娘轻步入内,递上一封无署名的信笺。
纸上仅附一片焦黑尺屑,和一行歪斜小字:
“我烧过三十把尺,今夜第一次觉得自己没脏。”
她久久凝视,指尖轻轻抚过那片炭化木片,仿佛触到了无数双曾在黑暗中颤抖的手。
良久,她提笔批于纸背,墨迹沉稳有力:
“干净的手,从来不是天生的,是从灰堆里扒出来的。”
笔落之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她眼底深处那一簇不曾熄灭的火光。
这一局,他们赢了表象,却尚未动其根本。
沈知白虽遭重创,朝中仍有党羽盘结;那些藏于幕后的世家权臣,不过暂敛锋芒。
而新政所触之利,远不止一把尺、一亩田。
几日后,北境快马加急送来一批折子,压在了她案头最底层。
她尚未拆阅,只听赵九龄低声禀报:“河东、幽州、云中三地河道已断流月余,地方官奏报‘雨水失调’,百姓掘井取水,深达十余丈仍未见湿土。”
她眉心微蹙,却未多言,只将那几份灾情折子单独抽出,置于灯下。
火光映照封皮上的红印——“加急”二字殷红如血。
窗外雨势更疾,仿佛天地也在积蓄一场不可回避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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